德国开元华人社区 开元周游
标题:
【主题征文 】; 德国生活掠影 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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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3.10.2009 19:05
标题:
【主题征文 】; 德国生活掠影 节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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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快出国了, 这个消息在大学校园疯吵了个遍, 但她的男朋友方轩对此竟然毫无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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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校园,安详、本分、寂寞。任何关于海外留学的风吹草动,都能漾起兴奋的波澜。所以,雅宁这几天几乎象换了一个人,大西北带团导游的风尘还没洗净,她的脸上已经阳光四射妩媚辉煌了。现在,她几乎按捺不住的,就是等待方轩被意外惊喜撑开的笑脸。但是,方轩似乎从学校的空气中消失了,这种等待的煎熬,折磨着雅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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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中学到考取北京一所大学的德语专业, 方轩几乎从没断过倒腾各种商品。从家乡的核桃、大枣, 到北京邮市的邮票钱币, 还有一般人不容易弄明白的古书字画。凡是能搞到手可以进行交易的, 几乎都被他倒腾过。到了大学四年级,同班大部分同学开始混日子等候毕业考试。而方轩更抓紧这个空隙,从早到晚不停忙碌地推销从一位亲戚那里过手的电脑线路板。那个时候还很少有人买得起电脑整机, 但方轩很快发现电脑这个潜在的市场前景。他每天在北京城里奔波, 马不停蹄,兴致高昂,大半个月没在学校宿舍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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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 这么多天你躲哪儿去啦? ” 二建跟一个哥们儿端着饭盆嘻嘻哈哈地走过来,看到方轩就赶快传达消息,“刚才雅宁还在食堂里到处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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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没饭票啦? ” 方轩懒洋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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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才不象你呢, 雅宁做了好几个月的业余导游, 赚得不一定比你少, 弄不好, 你们俩的饭票还靠她一人供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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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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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知道呀, 你们两口子的事,别问我呀,呵呵,反正有重要事情呗。” 二建笑得有点诡秘,他不想破坏雅宁精心安排的惊喜场面。方轩也感觉二建说不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不过,他也不急,反正只要雅宁呆在学校里,就算是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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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在学生食堂找到雅宁, 雅宁正与几个女同学闹闹哄哄地吃饭。一帮子女生叽叽喳喳地就象群麻雀落在这张大餐桌上。有人捅捅雅宁的腰:“你那位来啦。” 雅宁假装没听到, 继续讲她的故事,“那人那个胖, 被卡在旅游车窄窄的门口, 上也不是, 下也不是。满车的人都在他身后干着急。旅游车又是密封式的, 谁也别想下来, 只有我一个人在车下拉他。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有人用德语说了一句, 你使劲吸口气不就出来了。那人听到, 深深吸了口气, 果然, 一下子就哧溜下来。我回头一看, 一个人高马大的德国人笑眯眯地站在我的身后,他的眼睛象地中海的海水那样蓝,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用特别动听的德语自我介绍说:我叫汉斯, 是被旅行社临时安排到这个团的。嗨嗨,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我登时福至心灵,把他安排坐在我的身边,跟他大聊特聊,这一路回来,就成了好朋友了。这不,他一回德国就给我办理了经济担保,要不然我能这么快到德国去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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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了, 那个胖子当初怎么上的车?” 方轩笑眯眯地打断她,“我的饭盆是不是你给拿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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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 我们女生说话, 不许你插嘴。” 雅宁一边说, 一边把打好饭的饭盆递给他,“喂喂,你们挪挪窝儿,给腾个地儿, 让他坐下, 我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留学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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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方轩,感受如何?” 大家嘻嘻哈哈地盯着方轩看。但方轩令人扫兴地盯着自己的饭盆说:“咦, 给我打饭了,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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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整个一个木头人。” 有个女生摇头叹气,露出忿然的神气,“人家早把你的饭打好了。自从你这个流浪汉踏进学校门坎,雅宁就闻到一股子尘土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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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抬头,看到其他女生流露出的谕揶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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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方轩命太好,找到雅宁这样善良周到的女朋友。换我们别人, 才懒得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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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笑眯眯地拱手冲大家拜拜,“你们那是旧闻了,我专门跑回来,就是向雅宁祝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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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兴,扫兴。” 一个女生很响地把饭盆顿在桌上,“什么热闹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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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 你过来一下。” 在众女生面前,方轩没敢坐下, 他脸上微微泛红,没有答理那些嘲笑话,只冲雅宁招招手, 他们在众女生的讪笑声中移到另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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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买的那间房子有着落了, 买主今天就要跟我办手续, 今天也要一次性把款付清, 一共五千块钱, 这个价钱能在东单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到房子,简直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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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呀, 我还没有告诉你, 我找到担保人了。汉斯先生同意给我做担保,申请德国杜塞尔多夫大学的古典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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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古典文学? 就冲你那两句吊儿浪当的德语, 你是不是报错专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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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起谁呀,我好歹是德语专业四年级毕业生。” 雅宁用拳头捅了方轩一下,“你不懂, 这个专业是冷门, 容易批准, 先去了德国再考虑换专业, 现在先不管那么多,到了德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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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好,不过咱们先谈买房子的事, 今天无论如何要把地产证办好。晚了那间房子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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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出国了, 还买什么房子呀, 我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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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懂了, 这个房子地点好, 又临街。现在当作住房, 以后一旦需要,可以把临街的一边打开, 不就成了商业房了。再说, 你去德国,我不是还留在国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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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就是为了让你也能快点出去,咱俩不能长期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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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不然成海峡两岸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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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想把我甩了再去找你的老情人去?” 雅宁又搡了方轩一把,方轩正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和笔,铺在饭桌上认真画了一条街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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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就是我今天买的房子。从这边进是三套院,从这个后墙看,直接对着商业街,只要投资把这扇墙打开,就是一个现成的铺面房。这种好地方,如果不是刘红的奶奶执意不在北京住了,哪有机会能被咱们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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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打定主意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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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我看东西什么时候走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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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那就买吧,不过,现在该听我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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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汉斯先生,一个德国人,参加江南旅行团,只十几天功夫就被一位漂亮迷人的中国导游迷住了。于是,他同意做她的经济担保人,为她申请了德国一所大学的古典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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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经点好不好,人家汉斯来中国旅游,可是携夫人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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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禁不住逗不是?还不能算是百分之百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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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打死你。” 两个人低头冲着饭碗嘻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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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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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2009 19:06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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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早晨一起床, 就发现爸爸放在她床头的一包花花绿绿的礼品包。她闭着眼睛猜了几秒钟, 应该是一盒顶端嵌着红果似的调料的瑞士巧克力,或者是一张目前最流行的CD光盘。但盒子打开之后,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呆坐了半天, 里面竟是那件她梦想了许久的镶着小珠子的牛仔短衫。上个月她在商店发现这件牛仔短衫时, 爸爸虽然满脸兴奋, 但一拨价格标签, 兴奋的爸爸不吭气了。她也跟着上前翻开看了一眼, 499马克! 靠, 这不是宰人吗! 但爸爸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把这件牛仔衫买下来, 作为十八岁生日的礼物送给她。呆会儿一定要抱住爸爸的脖子, 给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热吻, 作为真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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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就读的这所中学位于城市的另一端, 但德国公共交通非常便利, 上学途中兰兰要换三次车, 每次都是在下车的原地换乘另一班车, 简单省事。兰兰刚换上第二班车, 就碰到同班的好友安妮, 两人轻轻拥抱,在对方的脸腮上轻啄一下, 紧紧靠着坐在椅子上。安妮神秘兮兮地对兰兰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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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 咱们班的那个大个子佛郎肯昨晚约我到老城的酒吧喝啤酒。他说我已经18岁了,该彻底摆脱他妈的监护人奶妈啦。我们喝到下半夜, 我现在脑袋还昏忽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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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没再干什么吧? ” 兰兰嘻嘻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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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这种时候不出事,鬼才相信!不过,那个佛郎肯是个草包, 外强中干, 别瞧他平时那付得意洋洋的样子, 在他那辆破汽车上, 这小子气喘如牛, 浑身大汗, 可是没两分钟就泄气了, 象一滩烂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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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看他外表可象一头骡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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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一条本该阉除,但手术没做成功的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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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 两个女孩子在车上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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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门口, 她们看到佛郎肯正在等安妮。她们面对面站住, 佛郎肯是个瘦高个子的小伙子, 一脑袋染成各种颜色的头发散乱地铺在头顶上, 淡褐色的眼睛周围布满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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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早呀! ” 他把口香糖从嘴里拔出来, 粘在学校大门的门框上 ,“这个周末我要开20周岁的生日派对, 邀请你们二位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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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知道了, 昨天晚上就告诉我了, 你自己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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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看着他那张马脸, 心里怎么也不明白昨晚怎么会与他混在一起。佛郎肯的亲爹是澳大利亚人,妈妈当年在那里留学时与他爸爸相爱,并生下他。但两人很快就分了手, 妈妈返回德国, 与他现在的爸爸结了婚。佛郎肯直到十六岁才知道这个带一半法国血统的爹不是自己的亲爹, 从此学出一付吊儿浪当的样子。妈妈怕他厌世,怕他有德国流行的同性恋倾向, 给他买了大量成人书刊。佛郎肯于是开始把头发染成各种怪怪的颜色,身上也穿着能引领学校颓废派潮流的古怪破烂的牛仔服。他17岁吸食大麻, 18岁时, 已经换了十几个女朋友。学校操场上经常可以见到他亲密地搂抱着女朋友的身影, 兰兰估计他很快就会退学了。果然, 佛郎肯笑眯眯地看着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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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你知道吗, 我快要当警察了, 接到通知, 我就会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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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用讽刺的眼光打量着他, 又不客气地顶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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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当警察,我还当德国总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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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礼,我真投你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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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你,你还不如上街去当嬉皮士呢,我看你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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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远啦,兰兰你还是喜欢嬉皮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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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谁喜欢呀,你别再到汉诺威聚伙,让警察把你们全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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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去年的事情啦,我佛郎肯现在要鸟枪换炮,要当警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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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呵呵,” 兰兰故意用斜眼瞄瞄佛郎肯,“就算当了警察,你也干不了几天,不信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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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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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2009 19:07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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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一时申请不到学生宿舍, 于是找到一间属于下租家的小屋子。这种租房方式雅宁还是第一次听说, 简单地说, 就是一个人(往往也是年轻人)向房东租下一套多居室的单元房, 然后, 他再以二房东的身份, 将每间单独的房屋租给其他寻找房子的人。一人一间, 厨房, 厕所共用, 这种租房方式在德国的年轻人中间非常流行, 雅宁能够用便宜的价钱租到这样安静舒适的小屋, 心里满意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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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德国的第二天, 担保人汉斯先生帮助她到大学里注了册, 还帮助查报纸,找到这间租房。刚刚安顿下来,汉斯又帮助她找到了一个做清洁工的工作。这是在一个律师家庭, 任务是在大房子里打扫卫生, 每周工作三天, 每天四小时, 每小时工资18马克, 给现金,不用报税。雅宁高兴透了, 正舍不得花口袋里的美元, 就找到挣德国马克的机会。说起来也奇怪, 来到国外的中国人, 好象一夜间就改变了在国内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每花掉一个马克, 甚至一个分尼, 都变得特别心疼,特别不情愿。比较之下,才能看出国内人花钱的潇洒。好象钱都是白白拣来的, 而只有在国外挣的钱才是真金白银,价值连城。雅宁也没有跳出这个圈, 她每天都要仔细计算收入和花销,不但要保持收支平衡, 而且收入还要远远高于支出才行。她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积攒四万马克,这样才能担保方轩出来。四万马克可不是小数目, 她不吃不喝地挣钱, 也要挨上两年才有可能。雅宁格外希望方轩能够早些出来, 一方面, 自己现在孤单难耐, 真希望方轩能够快点出来陪伴自己。另一方面, 把方轩一个人留在国内, 她不放心。方轩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美男子, 但他年轻、精明、身材伟岸,再加上他为人和善、勤恳耐劳、 诚实可靠、 办任何事情都有一股奋不顾身的勇气,有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甘休的决心。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候,太多的男人自私狭隘、眼高手低、无能嫉妒。象方轩这样的好男人已经不多了。如果让方轩长时间一个人留在国内, 雅宁感到不放心。她怕说不准哪天,方轩会经受不住周围女孩子的猛烈攻势, 马失前蹄、失足落水,雅宁所有的未来规划就会化为泡影。与方轩的关系明确几年了, 雅宁早把自己未来的一切与方轩牢牢栓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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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方轩的脑子里挤满了赚钱的规划, 东单平房的购买手续办好以后,他与雅宁在纯粹属于自己的小屋子里享受了几天温馨的日子。等把雅宁送走, 他开始联系有关方面办理临街房的手续。整整奔波了两个月, 批准总算弄了下来。但在临街方面把墙拆除, 改建商业楼面是一项大工程, 方轩没有这个资金和精力。再说, 他也不想在国内把摊子铺得太大,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出国发展。精明的方轩已经看到经济发展的前景,按照国内目前状况,仅仅靠国内的资金是很难再大规模地发展下去。今后,外商将在国内得到更多的优惠, 所以, 与其在国内小打小闹地折腾, 不如下决心走出去。一旦形势发展了,再以外商的身份杀一个回马枪, 肯定是一条易于成功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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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一进入宽敞的门厅, 就不断地打量着房内的一切, 房子显示出这家主人的奢华和富有,使得她又惊又慕。这是一栋独立的洋房, 一层楼是带有古典壁炉的宽大的客厅。二楼是主人卧室, 婴儿房和客房, 地下室是健身房, 洗衣房和桑拿浴室。女主人对雅宁非常客气, 这使雅宁心里感到很大的平衡。她最怕德国佬那付瞧不起人的嘴脸。给她分配的活也是特别轻松,主要是打扫主人家庭办公室的卫生。这是一间在整个楼内最宽敞也是最奢华的房间, 整个房间从墙壁到屋顶, 都镶满深色的木质壁板。藏在各个角落里的灯盏, 把暗色的房间映照得非常舒适。屋中摆设着山羊皮面的沙发和核桃木的巨大写字台, 裁纸刀和镇纸都是闪闪发亮的不锈钢产品,高档哈瓦纳雪笳放置在木盒中, 盒子旁边是精光闪亮的剪口器,处处显示出主人高贵的身份和地位。雅宁每天的工作是把废纸篓倒空, 桌面和皮椅, 以及木质镶板也要用各种专用的清洁剂擦抹干净。每次工作三个小时,就干这么点活儿, 真正使雅宁又惊又喜, 这个钱太好赚了。只可惜工作的时间太短,够不上雅宁的挣钱计划,所以,除了这份工, 雅宁自己又找了一份洗衣房的工作。那是一份苦差使, 每天五个小时, 在雾气腾腾, 机器轰鸣的洗衣房里, 把成堆的衣服搬来搬去, 右手来回推拉电熨斗, 直到胳膊发酸抬不起来。唯一能使她坚持下去的, 只是她需要尽快攒出四万马克的现金, 把方轩担保到德国来。为了这个目标, 她愿意承担任何艰苦和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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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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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在杜塞尔多夫火车站的公用电话给考夫曼家里挂电话。电话铃响了,传来录音机的声音, 柳云听不懂德语, 但她知道考夫曼肯定不在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天黑以前怎么也要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呀。柳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把口袋里的几十马克拿出来住旅馆, 再说, 她也找不到遍布德国各个城市的廉价的青年旅馆。她早就听人说过, 在欧洲的城市, 寻找住处兼打工机会的场所是中餐馆。 柳云小心地绕过在火车站门口摇摇摆摆的醉鬼。这种醉鬼在德国各个城市的火车站比比皆是。他们走路摇晃, 嘴里嘀嘀咕咕, 上下打量路过的行人。但他们实际上没有什么危险, 他们中间最大胆无理的, 也就是张嘴讲几句脏话。马路对面就是一家灯箱闪亮的中餐馆, 餐馆刚刚开门营业, 老板打量了柳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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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很抱歉, 我这里不缺人手, 请你另外找其他餐馆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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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您能帮我介绍一下哪家餐馆可能需要帮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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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容易, 我给你一个地址, 你去找亚洲商店的武太太。她是我们这里最有办法的人, 新来的中国人都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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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迅速给柳云写下地址, 柳云拿着这个小纸片识趣地离开餐馆。街上的暮色已经合拢起来, 柳云茫然地看着陌生的街道, 她没有来得及问问老板应该搭乘哪路公共汽车。此时, 在这个一无所知的城市里, 而且语言不通, 去寻找一个陌生的地址真比登天还难-- 几个月以后柳云有了丰富的经验, 每到一个新的城市, 她会马上在火车站或加油站购买一本本城的城市地图, 按图索骥, 任何地址都会很容易地找到。但此时柳云一筹莫展, 她不能再进餐馆去打搅已经开始忙碌接待客人的餐馆老板了。而满街行走的金发碧眼的德国人, 都讲着她一窍不通的德语。柳云一狠心, 在车站前广场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看看地址后, 迅速把车开到大街上, 只用了十分钟, 已经到了一家亚洲商店灯光昏暗的门前。这一下, 柳云心痛地付出去12个马克。亚洲商店的武太太是个热情爽朗的中年女人, 见到娇小惆怅的柳云, 她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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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放心, 你先在我的店里住一段时间, 也帮帮我的忙, 等有了合适的工作, 你再搬走, 在我这里你不要客气, 缺什么少什么你跟我讲,到了我这里你就算是回到自己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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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口音, 武太太就是个广东人, 柳云随着武太太进入亚洲商店黑洞洞的门厅。狭窄的门厅两面都是货架,后来柳云才搞清楚,这个门厅实际就是商店售货的货架和柜台。此时,如果不是有武太太带领, 柳云可真不敢进入这个黑漆漆巷道一样的长走廊。在散发着陈旧商品味道的一间临时用木板隔成的小木屋里, 武太太把柳云的行李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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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住宿, 正好也替我看店, 不算其它活儿, 我每月付你300马克, 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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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一个人住这里? ” 柳云胆怯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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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这有什么可怕的, 你来之前,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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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我……” 柳云不知道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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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生疏的缘故,过几天熟悉了就不怕了,今天算你来的合适,我的铺盖还在这里,索性就留给你使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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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太太,你能不能不要走,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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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呀,我在河对岸还有一家餐馆,一家公司。我一个人白天管商店,晚上忙餐馆,还要张罗公司的生意,我忙不过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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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公司在哪里?我能在您的公司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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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从大陆出来的人都愿意打理公司。我看,你还是先从商店做起吧。公司的事,你插不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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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太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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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先早点休息,我马上要过去照应一下餐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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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太太象一股风一样迅速消失在铁门外的茫茫夜色之中,柳云按照她的吩咐,把铁门牢牢锁好,然后试图把商店里所有的灯都给打开,但她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几盏灯,尤其她睡觉的小屋,里面悬着一盏十几瓦的灯泡,发出昏黄黯淡的光芒,把屋里所有的物品笼罩上一层陈旧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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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 那云听着老鼠在屋子各个角落奔跑啃噬的声音, 她连眼也没敢合一下, 武太太留下的铺盖上散发着老鼠屎的味道。这间木板屋在幽长走廊的尽头, 街上车辆和人声被远远隔开。除了老鼠的动静, 和楼上偶尔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轻微的回响, 周围几乎一片沉寂。柳云就在这恐惧与寂静中开始了德国的探险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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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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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刚在座位上坐稳, 德语老师多布兰德先生已经一扭一摆地走进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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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学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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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嗲声嗲气地说, 眼睛一闪一闪, 象个典型的泰国人妖。但他微微秃顶的头发和鼻子下一撇典型的德国式的小胡子, 使得他的动作显得格外扎眼。兰兰最讨厌这个不男不女的教师, 从多布兰德先生的正面看, 他是一个消瘦、疲弱的德国男子, 满头金黄色的发卷, 精心修整的小胡子, 如果面目表情庄重一些, 应该是位令人尊重的教书先生。奇怪的是, 当多布兰德先生转身面向黑板的时候, 展现在同学们面前的, 却是一个娇柔软弱的女性的背影。纤细的腰肢、 弯曲的后背、 丰满的臀部, 无论怎么看, 都是一个女人的形象。多布兰德先生对此非常自得。全校都在传说, 他是一个同性恋, 每当他课间进入男厕所, 后面的学生都会犹豫不决, 产生强烈的错觉, 认为自己进错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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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要郑重宣布一件事, 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 对你们也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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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布兰德先生刚开口说话, 脸上就露出激动和羞涩的红晕。教室里嗡嗡嗡的嘈杂声一下子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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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郑重地告诉你们每一个人, 我是一名女人, 一个真正的女子。所以, 从今天开始, 我请你们称呼我为多布兰德女士。请你们注意, 是多布兰德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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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加重语气, 他(或她)回过身, 用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下了多布兰德女士这几个大大的德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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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一片沉寂,同学们作出各种各样勉强忍住的动作和表情,一只椅子发出吱扭的响声。没有人回应多布兰德老师的宣言,大家好象正在费力地思索这个重大的变故,以至于老师和学生们之间向来随随便便的教室似乎变成了一个审判重大案件的严肃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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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拉着安妮的手冲进厕所, 把门砰地关上, 两个人这才开口大声放肆地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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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多布兰德女士, 快把他的胡子剃剃光吧, 笑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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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笑得岔了气, 蹲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安妮靠着洗手池, 双手捂着肚子拼命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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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呀, 我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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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女生推门进来, 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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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快把门关上, 留神多布兰德女士闯进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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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这个新闻告诉刚进来的同学。结果谁也顾不上上厕所,所有人都开口大笑, 小小的厕所里炸开了锅。直到快上课了, 兰兰和安妮才算是笑够了,他们互相搀扶着从厕所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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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不能看多布兰德先生或女士进入女厕所, 我受不了他坐下撒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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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捂着脖子总结了一句,两个人这才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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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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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2009 19:07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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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一个多月, 方轩终于找到一个合资方, 这是一个倒腾服装发财的商店老板。他同意投资改建东四的那栋临街房, 方轩只用房子作为股份合资,不需要再出资金。这样合资后, 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方轩简单算了一下帐, 头半年改建入货, 下半年开张, 今后每季度净收入可以达到几万元。这个投资绝对是笔上算的买卖。他刚刚接到雅宁寄来的经济担保书, 考夫曼先生到底被雅宁做通了工作, 同意担保他去德国留学,雅宁还用最快的速度为他办好了杜塞尔多夫大学的入学申请手续。方轩边跑合资, 边办理护照和签证各种手续,同时把本校的同学二建找来,作为他的代表,与那位个体户共同管理商店。方轩的各项手续很快就办妥了。雅宁在德国的旅行社为他购买了一张单程机票,几天以后, 他已经出现在法兰克福机场宽大的候机楼大厅,在出港的通道中央,他见到面色红润,心情激荡的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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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手里握着一只鲜红的玫瑰,她大胆地扑进方轩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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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你,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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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你。” 方轩嘴上说着,眼睛向四周瞅瞅,身子试图从雅宁的拥抱里轻挣出来,但雅宁把他抱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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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想了整整三百九十六个日日夜夜,你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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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摸不着头脑,“我,我怎么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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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脸蛋红得象个苹果,“你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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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这人不善于表达,呵呵。” 方轩眼睛余光瞄着匆匆从身边穿过的人群,对雅宁耳语,“我好想吻你,但这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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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行,就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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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有一个咱们学校的同学,让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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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赶快松开抱着方轩的手,方轩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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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谁跟你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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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拉住雅宁的手,顺着人流往前走,“我,和我的影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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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雅宁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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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雅宁带他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屋, 方轩满意地打量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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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不错嘛, 还算是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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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在这里住不了几天。” 雅宁说:“我申请的学生宿舍快到手了。那里条件好得多,你一来, 咱们好歹要有个家庭的样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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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从一见方轩就脸色闪亮, 她为方轩的到达而极度兴奋, 十几个月的耽心已经过去, 他的方轩现在就完完整整地坐在她的面前。对于今后的生活, 她绝对有信心,凭着方轩的聪明和自己的勤劳,他们一定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强,一定格外称心如意,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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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雅宁带方轩到街上的饭馆吃饭,算是给他接风。酒足饭饱回来,一推开单元门, 就看到考斯坦翘着腿坐在公共大厅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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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我能请你坐一下吗? ” 看到雅宁他们进来,考斯坦站起身来,客气地问,他是这套房子的二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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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当然可以。” 雅宁跟考斯坦实际并不熟悉, 她让方轩先进屋, 自己选了个考斯坦对面的小沙发坐了下来。这样, 她可以正面对着二房东, 同时可以看到二房东头顶上无声闪烁的电视机荧光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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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 但不得不通告您。根据合同, 您的房间只能住宿一个人, 但是您显然正在让您的男友留宿。这是违反合同的, 您能够接受这一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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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看了一眼考斯坦捧在手里的厚厚的一个大文件夹, 德国人有一个普遍的习惯, 他们从小就学会把所有文件妥善保存, 都是装订在这种硬壳的文件夹里。此时, 考斯坦手里拿着的, 正是装订整齐的所有房客的租房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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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提醒您, 请您按照租房合同使用您的房间, 不要违反合同的有关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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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斯坦说话口气很友好, 但每句话都说得没有协商余地。雅宁在德国生活的这一年多时间, 对德国人做事的一板一眼早已经领教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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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我明天给他另找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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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不是明天, 而是今天晚上。” 考斯坦话说得礼貌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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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带着方轩在夜晚的大街上闲逛。他们明明有着一间属于自己的小窝, 却不得不在大街上消耗时光。方轩一肚子气, 刚到德国, 还没看到这个国家有什么优越的地方, 人家先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把久别重逢的小两口逼到夜晚荒凉的大街上, 成为半个孤独的流浪汉,这叫什么日子。此刻的时间,已经是中国的凌晨,方轩一天一夜还没有合过一下眼,他感到眼前的路灯直打晃。要不是雅宁搀着他的一只胳膊,他真的能在路灯下睡上一觉。两个人没魂儿似的遛哒到深夜,估计人们都睡着了,才偷偷溜进自己的小屋,这时,方轩已经被时差消耗得精疲力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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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考斯坦似乎也猜到了方轩每晚回到雅宁的小屋留宿,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见到雅宁时,故意将眼光闪开,但他们不能不做贼心虚地仍然半夜才往小屋里溜。每天晚上的时间,对于他们都成了最难打熬的时候,他们过着非常狼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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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他们想到一个最容易混时间的办法,每天吃完晚饭后,直接到快餐店对门的电影院去,一场电影故事片可以演两个多小时,连看两场就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了。溜溜达达返回住房,快十二点了,他们可以趁着客厅里没人溜进自己的小屋去。电影院里有暖气,有舒服的沙发座椅,还可以兼学德语,是个享受的节目。何况,这几天德国正热映布鲁斯威利斯的大片<<缓慢死亡>>,每天看得方轩脸热心跳,兴奋不已。但两天过后,这个享乐项目就带点儿苦涩味儿了。电影再好,电影院再舒服,怎么也不如在自己的家里自在。电影看多了,头昏脑胀,气闷恶心,享受成了受罪。加上两个人吃饭、喝饮料,和本来就不便宜的电影票钱,笼笼统统加在一块,一个月真不少花钱,生活开销明显增加。最难受的要算是星期日,本来是个可以放宽心、睡懒觉、洗衣服、改善伙食、充份享受闲暇的时光。现在却要耗在逛大街,泡电影院上,方轩感到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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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看完电影已经是半夜了。方轩蹬自行车带着雅宁往小屋骑,远远一辆警车驶过来,方轩赶快钻进旁边的小胡同。偏偏两个酒鬼从胡同里互相搀扶着晃出来,方轩刹不住闸,前车轱辘在一个醉汉的裤子上重重蹭了一下。醉汉翻手抓住方轩的车把,满嘴酒气直往方轩的脸上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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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把我的牛仔裤挂破了,你得赔我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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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们在马路中间走的,这不是我的责任。” 方轩本来没好气,甩开醉汉的手就往前推车,醉汉抡起啤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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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推我,你当老子是那么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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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惶失措的雅宁拉着方轩的胳膊,“咱们快走吧,别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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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什么走,老子这几天气受够了,跟他们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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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惊惶失措,她不管不顾地一把搂住方轩的两只胳膊,“方轩,快走,快走吧,求求你千万别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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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已经晚了,醉汉手中的啤酒瓶很响亮地在方轩的脑袋上敲碎,冒着泡的啤酒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方轩本想用胳膊抵挡,但雅宁死死抱着他的双臂,使他动弹不得。两个醉汉得手,也不索赔牛仔裤了,哈哈大笑着摇摆离去。方轩气得跳脚大骂,先骂醉汉,再抱怨雅宁。雅宁委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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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动手,会闹出人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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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你搂住我的双臂,我就失去抵抗能力,如果那小子手里拿的不是啤酒瓶,而是一把匕首,我的命不就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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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死你,我也不活了。” 雅宁流着泪,为方轩包扎,方轩疼得嘴角不时发出丝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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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最大的混蛋,还是你的那个恶棍二房东考斯坦,我饶不了他,哪天有机会,我非好好报复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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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方轩。她心疼方轩受伤,但她不愿方轩再惹什么祸,两个人好容易到一起了,他们应该珍惜这个好日子。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3.10.2009 19:08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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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用手扶住卸货车,拉着一只比自己体重还要沉的大箱子往又暗又长的商店里拖拉, 她的额头上全是虚汗, 双手抖个不停。她知道这都是肚子里刚刚胚胎的婴儿在作怪, 她必须赶快挣点儿钱, 把这个孩子处理掉。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绝对不是考虑生儿育女的时候。昨天武太太刚带她到移民局,为她填报了难民申请。武太太自作主张替她填报的难民申请的理由,是她受到中国摧残人性的计划生育的迫害。对于这个理由武太太向她解释说,这些年来中国人政治避难的理由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博得老外的同情和怜悯。但把所有经验综合起来可以看出,难民申请的理由最容易被接受的只有三样:政治迫害、计划生育和西藏问题。柳云不反对共产党,她爸爸还是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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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中级官员。她也不是藏族人,不存在民族压迫。现在三个理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计划生育对她的迫害。柳云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简直可笑到了只有德国人这种猪脑子才会相信的地步。当柳云把填好内容的表格递给对面的官员时,那位政府雇员满脸同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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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问,“在中国,你被流产过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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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答,“三个,三个孩子都在医院做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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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讲的是实话,她确实做过三次人工流产,不同的是,这三次流产,都是她自愿,甚至迫不及待地到医院做的。如果当时大夫拒绝给她做手术,她也许真要上吊了。但现在,柳云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脸悲哀的神色。为了能够在德国居留,为了美好的未来,象这样没有恶意的谎言,即使再虚假,反正也不会损害德国人民的利益,包括眼前这位满怀关切的政府雇员,干脆硬着头皮把这场戏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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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次都是在你不情愿的情况下吗?对此你采取了什么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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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情愿,中国人讲究多子多福,但是我不能不接受做手术。”柳云使劲在脸上堆积悲哀的表情,她必须做出情真意切的样子,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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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淌几滴真眼泪。武太太警告过她,如果难民申请被拒绝,德国政府会把被拒人员强行遣返回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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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请你在这里签个名,在甄别期间,你可以住在难民营,可以申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请你到下一个部门办理领取生活费的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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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这么简单?柳云有点不敢相信。她被安排在一栋整齐的楼房里面居住,这是一个不错的房间,她还申请了出去打工。下面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政府部门对她的甄别、审查。一旦通过,她就可以获得在德国合法居留和工作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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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在等待难民审批的这段时间, 必须抓紧做很多事。而首当其冲的, 就是先把肚子里的孩子解决掉,虽然这对她申请避难的理由形成了滑稽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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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又去找武太太,把自己的难处告诉她, 求她帮忙想想办法。武太太说, 她必须先赚一笔钱,人工流产手术, 钱是不可少的,更何况她绝对不能使用难民使用的医疗保险,否则,所谓计划生育的迫害这个荒唐的避难理由就会被戳穿。好在, 武太太早已热心地带她在一个汽车俱乐部的营业部办理了三个月期限的旅游健康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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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你办理了旅游健康保险,” 武太太有点眉飞色舞, “德国是一个保险业最发达的国家, 每个人都必须办理保险, 没有保险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所以, 他们才容许你花17个马克保三个月的健康险。对于你这样持短期签证的人, 这是个难得的花小钱, 看大病的机会。现在你可以拿着这张保险单, 放心地去看病了。但记住,你现在申请的难民身份是由于计划生育迫害,所以,你绝对不能使用难民健康保险,也不能向政府申请任何物质和金钱上的补贴。否则,一旦被发现,你的难民身份就会被戳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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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报答武太太的热心, 她开始不计报酬地为武太太的亚洲商店帮忙。武太太并不阻止她, 随她帮助上货、卸车,每天从早干到晚。直到一个星期以后, 武太太才告诉她如何寻找妇科医生。武太太拿出一本免费赠送的电话薄, 翻开妇科医生一页,然后按照市区地图查地址。最后, 她们选定一家离亚洲商店不远的一家诊所。打过电话, 知道医生会讲英文, 柳云便直接与医生预约了看病的时间。这是个很小的诊所, 进门以后,护士审查了她的健康保险证明,就请她进入候诊室等待。候诊室里坐着五六个人,柳云一进屋,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你好。” 人们稀稀拉拉地向她问候,柳云有点不太习惯,慌忙答一句,“你好。”就低头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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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护士推门进来,向柳云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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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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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跟着她进入一间干净的房间,一位高大的医生坐在大桌子后面,医生温婉和气。经过检查,医生确诊怀孕后, 满面笑容向柳云祝贺。柳云说话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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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把这个孩子放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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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个孩子刚刚三个月,是个可爱的小生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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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保留这个孩子。” 柳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能坚持说这一句话,不管医生怎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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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无可奈何地耸肩、摇头,“如果您坚持不要这个孩子, 您首先需要到社会保障中心去解释理由。得到批准后, 您还需要找专门的医生,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为您做人工流产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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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按照医生提供的地址, 在火车站后门不远处找到了社会保障站。两位表情亲切, 态度严肃的女士反复向她询问放弃这个孩子的理由。柳云知道自己必须作出合适的解释, 才能得到她们的同意。她已经从武太太那里了解到, 德国历年生育率逐年降低, 政府千方百计鼓励公民生育。对于坠胎, 则是千方百计地阻止。德国的第二大特点是, 所有适合于德国公民的责任和待遇, 同样也适合每一个在德国合法居住的外国人, 绝对的一视同仁。所以, 德国政府给予每个家庭的每月几百马克的儿童补助金, 很大部分落到了喜欢生育的外国人手中了。柳云知道自己必须讲出合情合理的强硬理由, 才能够得到社工的赞同。于是, 她一口咬定在怀孩子的那晚, 她曾服用了大量的药物, 她恐怕孩子的大脑已经受到严重的损坏。为了能够生育健康的孩子, 她只好忍痛割爱。两位女社工满怀同情地倾听她的谎言,有几次柳云已经不忍心继续欺骗这些善良的社工, 恨不得讲出实话, 但是她还是硬着心肠把谎话编下去。在这个颠沛流离的特殊时期, 她不可能带着婴儿一同冒险, 更何况这是她并不爱的江石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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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女士终于给她出具了一张证明。她找到做手术的医生,这位医生一脸公事公办的神情,“好吧, 您可以预约明天早晨十点钟在这里做手术, 请您现在到护士小姐那里登记手术时间, 并且交纳1000马克的手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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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柳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我有健康保险, 不用自己出钱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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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健康保险不包括做人流手术的费用, 根据这家保险公司的规定, 中止妊辰手术的1000马克, 全部要由手术人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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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迷迷糊糊走出医生的大门, 她脑袋发昏, 脚底发软, 不知道向何处去。她用手捏捏装在自己小小挎包里的二百多马克的现金, 这些还包括这几天给武太太干活挣得的几十个马克的工资。武太太那里管吃管住, 另外给她几个小钱, 这已经使她感激不尽了。但她一下子从哪里能凑到这1000马克的现金呢。而手术的时间是在明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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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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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和安妮乘车到达公园里的派对地点时, 那里已经聚满了提前来到的同学。根据德国法律, 年轻人只有到了十八岁, 才可以饮用含有酒精的饮料。所以, 今晚是大多数同学平生第一次趁机畅饮一场的大好机会。在过去的派对场合, 他们也偷偷地喝几口啤酒或葡萄酒。但都是鬼鬼祟祟, 象做贼一样。既没有热烈放开的欢乐气氛, 也不敢喝醉, 怕被家长或警察闻出酒精味道。常常余兴未消, 就草草收场了。所以, 今晚的派对, 很可能成为他们第一次开怀畅饮的机会,每一个人会因此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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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寿星佛郎肯早早就到了。他一手持酒瓶, 一手夹着一只细长的香烟,斜靠在成堆的啤酒箱上。他知道没有几个人在乎今天是他的生日,大家更关心的是今晚必须喝光的啤酒。所以,对于生日快乐的祝词, 他只淡淡一笑, 接过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连打开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就随手仍在一边。看到兰兰,他眼里流露出一线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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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兰, 今晚我专门准备了特殊的好东西留给你, 包你会特别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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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省省吧你, 我才不稀罕你的好东西呢, 除了混帐话, 就是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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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在场的同学都轰地笑起来。兰兰向来是以东方淑女的形象出现, 今天如此大胆放肆的语言, 无非表明她已经满十八岁了, 她已经是个完全独立的女性了。佛郎肯当了十几年规矩男孩, 虽然近一年以来他迅速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和外貌, 变得时髦颓废, 浪荡风流。但他还是被兰兰大胆泼辣的语言吓得打了一个响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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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本来被佛郎肯对自己冷冷的态度激怒了, 看到兰兰替她报复, 开心得高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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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 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就怕这小子没有买够啤酒, 扫了大家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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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够管够, ”佛郎肯摇了摇握着的手机, “我家里还放着好几箱呢, 万一不够, 打个电话我爸爸就会开车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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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你爸爸在家里早喝得烂醉如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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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兰, 我又没有得罪你, 求你别整我好不好。”佛郎肯一脸的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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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你可以, 把给兰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安妮依然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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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投降, 投降。不过今天可没有给你准备, 货太少了。”佛郎肯拉着兰兰的手腕, 绕过成垛的啤酒箱,转到后面,安妮紧紧跟着他们。佛郎肯用手在口袋里掏呀掏的, 过了半晌, 才拿出一枝由黑色物体卷成的象香烟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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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麻,知道吗,纯正的大麻。而且,这种大麻质量特别好, 少吸几口不会上瘾, 挺不容易才搞到的, 你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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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点燃打火机, 深深吸了几口, “没劲, 没劲, 味道不怎么样。”说着, 顺手把一大截没吸完的扔到脚边的草地上。佛郎肯心疼地扑过去, 一把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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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也别糟蹋呀。”佛郎肯小心翼翼地把烟掐灭, 揣进裤袋里。兰兰和安妮开心地看着他忙活, 两个人高高地举起一只巴掌, 在空中响亮地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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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 ”她们嘻嘻哈哈地跑到人群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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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进行了三个小时以后, 至少一半人已经大醉了。不时传来啤酒瓶碰碎的乒乓声。除了几个醉话连篇的男女, 其他人随着叮叮咚咚的音响摇摇晃晃地跳着迪斯科。佛郎肯过来, 用长长的手臂揽住兰兰的腰, “走, 走, 到我车上去,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我爱上你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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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傻瓜, 你还得问问我爱不爱你那! ”兰兰睨着半醉的眼睛盯着他那张彩色发卷下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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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那辆他妈的狗屁汽车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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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笑声象是爆炸了一只啤酒瓶, 佛郎肯一下子脸色通红, 他晃着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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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好, 我不惹你, 我认输, 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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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几年兰兰心里挺喜欢这个腼腼腆腆的小伙子。德国的年轻人中, 往往女孩激烈泼辣, 男孩子腼腆规矩, 大部分男孩在女孩子面前未语脸先红。但佛郎肯这一年来变化太大了, 他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完全出乎兰兰的想象。心里的失望, 从兰兰嘴里出来就变成了无情的挖苦。借着今晚这点酒劲, 兰兰本想把佛郎肯骂得狗血喷头, 一塌糊涂。但她的父母开车来接她回家了。兰兰感到一种无法宣泄的伤痛, 她附身在一棵大树旁狂吐起来。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3.10.2009 19:38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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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和方轩半夜才溜进自己的小屋, 第二天一早又趁别人没有起床的时间偷偷溜出去。在自己花钱租的房子里, 象小偷一样地居住, 这使得方轩整天火气腾腾的。雅宁再怎么劝, 方轩都不爱听。直到三个星期以后, 雅宁的学生宿舍才算拿到手。方轩和雅宁把房间简单收拾好,又借了一辆自行车去雅宁的小房间去搬家。两个人骑车在马路上走,路上汽车纷纷让道,方轩问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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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个月的房租付给考斯坦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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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呢,我准备今天交给他,这小子想偷漏税,所以每个月都让付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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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梦,别付他,给他来个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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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入房间,可以听到公共大厅静悄悄的,显然房客全都出去了。方轩拨通了北京的电话,给家里通了个气,告诉他们搬家的消息。又给几个哥们儿拨通电话,侃了长长的一通。雅宁收拾好细碎东西,也给家里打了电话。几个电话算下来一个多小时。雅宁有点心疼,每分钟三个多马克,这一下得多少钱呀。但是,前几天刚刚惹方轩不高兴,雅宁现在有点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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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电话费咱们怎么付给考斯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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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给他钱就不打电话了。”方轩一边往下拆电话线,一边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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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了,你是按照地址申请的电话,查不到咱们头上。让咱们吃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要便宜他,这下非让他心疼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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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不付他钱了?”雅宁有点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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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这叫一报还一报,让这小子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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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整个单元没有人, 两口子悄悄把行李拴到自行车的后坐架。方轩把大门和房间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向考斯坦的房间扬手送了个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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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我们走了,你今后该学乖点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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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吧,德行!”雅宁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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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给的学生宿舍价格稍高一些, 但条件特别好。安静的环境, 宽敞的住房, 外带可以淋浴的卫生间。卧室的一侧, 有一个装有水管和电炉的灶台。重要的是,他们有了一个属于两个人的, 不被打搅的生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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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在大学注了册。但他不打算上课, 他也不愿意雅宁继续给那个阔律师家打工。对于在德国今后的生活, 他有着一整套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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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已经了解过了, 咱们这个城市有几十家台湾电脑公司。从明天开始, 你设法找一家公司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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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 那个律师家的活儿多轻松呀,工钱又高。如果不是汉斯先生介绍, 谁能找到这么轻松, 赚钱又多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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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眼光, 没眼光, 你能在这里一辈子打工? ”方轩把自己一直没有动过的行李箱打开, 小心地整理里面一个个小纸盒子。“看见没有, 这些都是电路板, 是我出国以前联系的几个电脑生产厂商同意让我在德国试销的。只要在这里打开渠道, 他们还可以给我们大量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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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惊讶地看着行李箱中的纸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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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货, 你都没有向海关申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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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申报? 傻瓜, 申报了还有钱赚吗。不用说产品进口税,单单一个增值税就是百分之十二。我这么带进来, 可有对半的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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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好的生意, 我还去电脑公司打什么工么。咱们先把这些货销出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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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轻巧, 往哪儿销售呀。咱们刚来德国, 人生地不熟, 连个起码的公司都没有, 更何况销售渠道连毛都沾不上, 你以为创一番事业那么容易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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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到台湾电脑公司也不能帮助你推销自己的产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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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方轩笑得前仰后合,“你以为一到电脑公司就能给你一个白领的工作呀。人家让你干点儿粗活就算不错了,我听人家讲了,这里电脑公司缺少安装工人,用改锥扭螺丝,每天安装几十台机器,弄得满手毛刺。不信, 你明天去找一家电脑公司面试一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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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我就这么不值钱? ”雅宁撒娇地往方轩身上靠, 方轩嘻嘻笑着,急忙合上箱子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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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要当个白领给你看看, 让你再小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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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敢小瞧咱们的大小姐。不过,你先得奋斗一番才可能成功。我发现了,在国外谁也不认识谁,全靠自己找机会,白手起家。这说不定对咱们是件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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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让我去电脑公司干粗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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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至于如此。你到底是德语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呀。说实话, 让你去打工, 主要是去摸摸电脑市场的门路,再搞到一份客户名单就好了。通过这些现成的客户,可以省得自己闭着眼睛瞎摸,白浪费时间。对于咱们这些外来户呀,这可能是一条捷径。”方轩抚摸着雅宁长长的头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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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真的想把生意搞大呀。我琢磨着,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就算是不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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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起子不是。从出国的第一天起,我就认定了一条,这人呀,没有基础不行,没有运气不成,不当老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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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板哪有那么容易的呀。”雅宁用鼻子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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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一个发财的诀窍吧。这可是我的个人专利,说什么也不许外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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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讲讲看。”雅宁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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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呀,用什么方法都能办到。但是,想挣容易钱,挣快钱,你就要先有第一捅金子。生钱最快的工具,就是金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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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讲什么呀,我听着这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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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就等着花钱吧。这句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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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死啦,把钱拿来,快拿来呀。”雅宁嘻嘻哈哈笑着把方轩推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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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叮咚响了一声。雅宁跑去开门, “哈罗, 是你呀! ”雅宁夸张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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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 快来呀, 是汉斯先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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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穿着很随便的夹克衫,手里提着一把特大号的雨伞。他的太太是个肥胖的家庭主妇, 很少开口, 两口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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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轩, 很高兴见到你。你们刚搬家,没有电话,我们今天就算是不速之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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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欢迎,很抱歉这么多天没有去拜访你,我们前天刚刚搬好家。本打算收拾好了就请你们来。”方轩礼貌地笑着,请汉斯夫妇进屋,又忙着递烟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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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不用了, 今天我们来,是想请你们到我家里去,我们已经准备了晚饭。现在就走吧, 我的汽车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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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家住在一个大湖附近。周围树林环绕, 曲径通幽, 是个很安静幽雅的地方。绿树梢头露出一角红瓦, 一栋古色古香的独立住宅静悄悄地掩映在树丛之中。一进大门, 是一个深色木质家俱全装的廊屋, 紧连着宽大的客厅。从客厅横贯一堵墙的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窗玻璃, 可以看到一个精致的花园象幅油画一样镶嵌在墙壁上。花园里淡绿色的草坪经过精心修剪, 所有毛茸茸的小草随地面专门设计的丘陵状的坡面起伏覆盖, 在蒙蒙的细雨中, 整个花园充满了一种神奇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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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个天气。本来还想在花园吃烧烤, 现在好了,只能在屋里坐着赏雨啦。”汉斯从地下室的酒窖里取出一瓶1976年用莫塞河一带葡萄生产的陈年葡萄酒。对坐在窗边的方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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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在大学学习什么专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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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生意。”雅宁不等方轩开口,就抢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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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生意?”汉斯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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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向雅宁摆摆手, 阻止了她性急的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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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有想好, 我要先了解一下市场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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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你想过要搞收藏品的买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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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品? 那是需要动用大笔资金呀,我们现在可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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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no , n o ,”汉斯摇摇头, “也许我可以帮助你做一些生意, 但能不能发达, 还是要靠你自己,你们如果有兴趣, 可以参观一下我的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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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小楼的第二层,除了主人的卧室以外,还有两个小房间。房内从地板到接近天花板的空间, 全是一排排木架子。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厚纸包裹的物品。汉斯取出一个大大的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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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给你们看看澳门的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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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打开, 露出包装严密的一大张一大张插满邮票的纸版。仔细看,可以看出所有的邮票全都是一样的。方轩还是第一次看到数量这么大花花绿绿的澳门邮票, 他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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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欧洲, 为什么要集邮澳门的邮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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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邮?”汉斯开心地笑起来,“你看到过这样大批量的集邮吗?一种邮票怎么可能集邮到十万枚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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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枚! ”方轩愣住了,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在生意场上的幼稚和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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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要十万枚, 澳门是亚洲, 哦, 甚至是世界上一种邮票发行量最小的地区之一。那里可不象你们中国一发行就是几千万枚, 澳门的邮票发行少的时候,一种只印刷几十万枚。想想看, 如果你手里能够存放十万枚, 你就是最大的收藏人,这个市场就是你的了。这种邮票的价格, 在市场上也就只有你说了算, 你怎么能够不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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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在脑子里飞快运转着算出这笔帐, 太可怕了, 世界上还有这样赚钱的机会, 简直是不可思议。他现在更感到自己在国内真的是井底观天,鼠目寸光,谁能想象得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精彩!雅宁更是听得心潮起伏, 热血沸腾, 她一惊一乍地发出夸张的感慨, 汉斯得意地锁好收藏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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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其他收藏品吗? 比如, 中国在八十年代的电话卡, 我上次到中国旅游, 在大街上拣到好几张。现在我拣到的那些有的已经可以卖到每张几百马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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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先生,做收藏,我们可是太外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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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可以帮助你们起步。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我今天就让给你们2000张最新出版的澳门邮票。我按票面价格转让给你们,因为现在市面价格已经差不多是票面价格的一倍以上了。不过,邮票给你们,我要与你们订立一个私人协议。你们将来绝对不能单方面把邮票拿到市面上去销售或转让他人。你们只能把邮票卖给我,但我会给你们当时市场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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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容许我们将来在市面上转让呢?”方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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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简单。我虽然帮助了你们,你们也同时在帮助我。我可以迅速回笼买卖邮票的现金到市面周转其他收藏品。同时,你们不能把邮票转让他人,又保证了我这一块市场的控制力。所以,这样做,即帮助了你们,又加强了我的实力,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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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方轩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汉斯先生,太感谢您了,我们就要2000张。对于您的要求,咱们还用签署协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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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什么协议,用不着,用不着。在收藏行业里做事,信誉比什么都重要。你们中国不是讲究一诺千金吗。我们之间,就一诺千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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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楼,汉斯斟满几杯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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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们的到来,为我们的友谊与合作,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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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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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一饮而尽。趁吃饭前的时间,方轩悄声告诉雅宁,汉斯先生提出的绝对是一个好建议,是对他们这种白手起家的人的最好支持,其实差不多相当于是赠送他们一笔启动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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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宁马上问汉斯,“澳门邮票多久发行一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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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在一边笑雅宁财迷心窍,汉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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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对于收藏界是一件扫兴的事情。最近葡萄牙代表澳门开始与内地谈判回归事宜。回归后,自主发行邮票的数量很可能会受到内地大量发行的影响,从而加大发行量。如果这样的话,澳门邮票的收藏价值就会大大降低。但是同时,过去收藏的澳门邮票就会疯狂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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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手头的这2000张花花纸,那时就会是巨额存款了。”汉斯再一次端起葡萄酒杯。大家互相祝酒碰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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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汉斯家出来, 方轩没有让汉斯开车送他们回去, 他们沿着街道向大学城方向走。方轩半晌不吭声, 雅宁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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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到人家家里看一眼, 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你想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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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 人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用翻倍的方法赚钱, 否则, 你一辈子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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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谁不明白呀, 人不发横财不富, 马不吃夜草不肥,只是哪里有那么多的横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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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 雅宁, 我肯定让你过上汉斯家这样的日子, 不用很久, 二十年, 不,也许十年, 我会让你住上象他家一样的房子, 开上他一样的好车, 你就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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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飘下细腻的雨丝轻轻地抚摸两个人的脸庞, 雅宁陶醉在两个人相会的甜蜜和未来生活的憧憬之中, 她伸出手, 揽住方轩的手臂, 她感到自己的步伐格外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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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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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早上九点就来到医生诊所门口。她的口袋里只有这几天积攒的200多马克, 她本来想求求医生给她减免一些费用, 可以把手术做得简单一些。但走到诊所门口她就犹豫了, 觉得这些话无法启齿, 她不敢进诊所的大门, 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现在这种时刻, 如果拖上一个孩子, 她根本无法坚持多久, 一旦把孩子生下来, 她可如何谋生呀。柳云遇到过无数困难,但每次都能凭着她的努力和坚韧化险为夷。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不可能单凭她的努力就可以解决。因为,她需要的是钱,而肚子里的孩子又不容许她去挣钱,肚子再大一些,这个孩子就很难打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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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腮边往下流, 柳云毫无知觉。路过的德国人好奇地打量她, 有几个好心的女人停下来, 关切地问她话, 但她听不懂, 也不想听。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怜, 如此的无助。现在就是想要饭, 也要使用她一窍不通的德语呀。更何况她眼下的难处, 真比逃荒要饭还要凄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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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 你是中国人吗? ”柳云耳边飘进一句熟悉的中文。她抬起泪眼, 看到一个东方女子关切地望着她。这是一个三十多岁, 衣着朴实, 梳着短发的中国女人。柳云感到一种亲切, 一种鼓舞, 难道她能帮助她? 她用一双婆娑的泪眼看着这个女人, 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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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这里看病, ”女人继续问。“没有办理医疗保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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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柳云委屈地低声说, “大夫要求另外再付1000马克手术费, 但我刚来德国, 我没有这笔钱。”柳云边说边把手里的手术单递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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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女人看一眼手术单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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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跟我一起进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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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点点头, 乖巧地跟在女人的身后进入诊所。柳云这才注意到女人手里拎着一只路易挎包,这种挎包柳云在商店橱窗里见过,要几千马克一只。她的左腕上还松松地挂着一只雷达表,这种瑞士手表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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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刻功夫, 女人已经为柳云办好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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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耐心地等一等, 十点钟医生会给你做手术。我看病的时间已经到了, 看完病还要赶着上班, 不能多陪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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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感激地拉住她的手,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今天的钱算是我借你的, 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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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眯着眼睛看她,轻轻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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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就不用还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困难。我叫珍铃, 在台湾N S Z电脑公司工作, 这是我公司的电话, 你如果再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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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做得十分顺利。护士亲切地询问了有没有病史以后, 给她打了一针麻药, 等柳云醒来, 已经躺在一间安静的病房里。护士见她醒了, 立刻端来热呼呼的牛奶和几块巧克力饼干。“你再躺一会儿, 休息好了再起床。”护士小姐轻声叮嘱她。柳云点点头, 又躺了十分钟, 这才慢慢起床穿衣服。门口站着几个比她晚做手术的德国女人, 她们穿着诊所薄薄的睡衣, 站在门口通风的地方吸烟。从外表上看, 他们哪里象是刚刚做完人工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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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充足的柳云走到大街上, 她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世界上有多少凑巧的好事情都让她碰到了, 这就是运气吧,今天运气再次光顾了她。象在马尔他一样,这时的天空变得格外的蓝, 路上行人变得格外亲切,就连树上冲着她欢叫的小鸟也变得格外美丽。柳云在国内时做过三次人流手术, 护士恶劣的态度就不说了, 动手术不打麻药, 任由病人象杀猪似的嚎叫, 护士嘴里还要骂几句,“现在知道疼了吧, 乱搞的时候怎么光图痛快啦, 下次记着点这种时候吧。”那时, 柳云觉得自己真象是被绑在敌人的刑讯室里一样。而刚才做手术时, 有那么温馨的环境, 放着轻松的音乐,有医生护士关切的态度, 病人在麻药的作用下就象是疲劳了, 小小地睡上一觉, 醒来时还能躺在舒服的床上休息个够。怎么也难以想象国内做完手术, 当时是怎么被催着赶快穿上衣服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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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正想着, 腹部忽然一阵抽搐。她知道这是麻药的药力过去了, 她一时站立不稳, 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歇一会儿。但马路上没座位, 她一手捂住肚子, 一手寻找可以扶持的地方。这时刚好一家子东方人从身边经过, 柳云低声向主妇模样的人说: “麻烦您, 请帮助扶我一下。”同时随着身体重心的倾斜, 用手拉住主妇的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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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格! ”柳云耳边响起一声男人的爆喝, 接着, 她的右腮被一只手掌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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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两眼金星直冒, 她茫然地看着仍在愤愤地回头怒视她的日本男人。他正带领惊恐的老婆孩子象回避瘟疫一样绕过她的身边。她心里隐约感到自己被这家日本人误认为是讨饭的了。柳云心中的欢乐一扫而光, 她想立刻报警, 抓住这个凶狠的日本男人。但她没有力气, 也没有这个勇气。腹部象刀搅一样的疼痛使她连动一下都感到艰难。她扶住路边一个广告牌的柱子, 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想,我到了国外是不是变得娇气起来了?记得在国内的时候,有两次都是她一个人去做手术,然后自己慢慢挪动脚步,一点一点蹭回家。那时候好象腹部也没有这么疼。柳云这样想着,直到过了几分钟, 疼痛终于过去了。
作者:
小黑黑
时间:
6.10.2009 10:34
楼主又在这里发新的小说啦,嘿嘿,这下有东西看了,我做完家务再来细读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8.10.2009 09:03
这里人气太糟了,呵呵,让人没情绪贴故事。谢谢小黑黑
作者:
小黑黑
时间:
8.10.2009 20:16
对呀,人气是不太行,楼主,你发青春偶像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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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下发那么多,看得眼睛都疼了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10.10.2009 09:27
贴<<莱茵恋曲>>吧,青春偶像,就怕偶像也没用,这里的人都是金刚,百毒不侵,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哈哈哈
作者:
爱到哪到哪
时间:
10.10.2009 09:51
都是你自己写的小说?我怎么就不会写啊,你发在ons板块就有人看了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6.11.2009 21:43
二 十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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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一切对于柳云都是一个个美妙的惊叹。方轩带着她在香舍里榭大街闲逛,在塞那河上泛舟,在卢佛宫里长时间逗留,在圣母院的广场上留影。 柳云迷醉地抚摸埃菲尔铁塔的栏杆,兴奋地攀登凯旋门的阶梯,痴迷地驻足在卢佛宫大师们的画作和雕塑前。她在塞那河美丽的桥上感慨。我好喜欢、好幸福、好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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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笑着说:“你受琼瑶影响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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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说:“我从小就梦想巴黎了。我醉心于青藏高原荒野的孤寂,我也喜欢西方文明大都市的繁华。真不敢想象,到欧洲这么久了,最初是对于申请避难的人不容许离开居住城市的限制,后来又申请不到签证。好容易欧洲统一了,我竞一直没敢来巴黎。因为,来到这个梦想之都,就必须象今天这样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地游览,心旷神怡地徘徊,这才是生活的纯真享受,才是高尚无暇的美妙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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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来带你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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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你方轩,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感受,这一切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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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对方轩讲的有一大半是真的,但她还是隐瞒了最重要的一小半。柳云梦想到巴黎,她决定第一次的巴黎之行,一定要在拿了居留,攒足很多钱之后。而最重要的是,她渴望能与自己最心爱的人一同游览这个浪漫之都。他们一定要心无旁骛,一心投入到这个无限浪漫的情调之中,忘记这些年来经历的苦难和不幸,忘掉随时在她梦境中缠绕的恐惧。她要有这一次放浪形骸的浪漫之旅,要有一个终生难忘的巴黎之夜。这个想法,她当然不能对方轩说。虽然她是那样喜爱看到方轩优雅的微笑,喜爱听方轩风趣的调侃,她也能感受到方轩对她的好感和留恋。但她不愿意,也不能够介入方轩和雅宁的婚姻。她把他们当做朋友,而不是情人和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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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柳云仍然余兴未消,方轩对她说,“你总要让我吃饭吧,我可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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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我高兴的都忘记今天是来出差,忘记你是我的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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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哈哈大笑。“没关系,你只要陪我到酒店,咱们在酒店吃饭,然后一同观赏巴黎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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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好啦。”柳云象个孩子一样跳起来。“我最喜欢看城市的夜景,何况是在巴黎。这可是座梦的城市,是充满幻想的梦幻世界。不过,我们看巴黎夜景,可是一定要在埃菲尔铁塔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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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上铁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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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里站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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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一会儿要登高高的铁塔。”方轩用玩笑的口吻说。“不过,这个塔不叫埃菲尔,而是叫希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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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步入靠近香舍里榭大道豪华的希尔顿大酒店。酒店大堂此时已经灯火辉煌,方轩走到服务台前:“我姓方,我的秘书为我预定了两个双人房间的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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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急忙扯扯他的衣角。说:“方总,我不能住在这样高级的酒店,太浪费了,你只为自己留下一套房间就好了,我会另外找一间小旅馆去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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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歪头打量她,很快微笑着同意了,他只要了一个双人套间。方轩看柳云的表情有点怪怪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叫我方总,咱们不是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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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柳云双颊俳红,慌张失措,这是方轩最喜欢看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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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柳云秘书,请帮助我找到我的房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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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板。”柳云松了一口气。他们跟着行李员乘电梯升上顶楼。在电梯里,服务员笑眯眯地偷偷用眼角打量他们,最后终于忍不住多嘴地介绍,“太太,先生,给您们保留的房间是本酒店最浪漫的一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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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呀,”方轩说,“希望今晚的房间已经被你们布置得浪漫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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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当然,保你们满意。”服务员半鞠躬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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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对服务员说着话,一只手已经轻轻揽住柳云的腰枝,嘴唇也在柳云灼热的腮上轻轻吻了一下,柳云想拒绝,但已经晚了,在服务员羡慕的眼光中,方轩象个刚刚淘气完的小朋友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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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柳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只能低下头,掩饰发烧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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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他们的房间果然美涣美伦,整间客厅布置着典雅高贵,所有古色古香的家具都镶着金色的凸边,体现了几个世纪以前法国宫廷的风采,古董架上是几件描画贵族生活的装饰画的瓷器,墙上更是悬挂这一幅古董画框的风景油画。透过雕饰精美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间卧室。那里有一张硕大无朋的双人床。镀金的床栏杆,雕琢着桂花和橄榄叶的精美装饰。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外面连带的一个宽大的楼顶露台,站在露台上,可以看到不远处在月光下宛延流淌的塞那河。而整个夜巴黎的景色都透过宽敞的露台,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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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跑到露台上,手扶铁栏杆,踮起脚尖,痴迷地向夜幕中的巴黎眺望,方轩随她走过去,把头靠在露台的门框上。他着迷地看着眼前一身素白裙装,斜倚在露台栏杆陶醉的柳云。在柳云的背后,笼罩在巴黎浓重夜景之上的,是一个缀满灿烂星斗的巨大夜空。夜的气息是那般美好。方轩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动,他快步冲过去,一把将柳云搂在怀里。他低下头,寻找柳云的嘴唇,也不管柳云是不是愿意,他不顾一切地深深吻下去。这时,他发现柳云没有挣扎,于是他继续亲吻柳云的眼睛,眉毛和耳朵,并细细地亲吻柳云的整个脸蛋。柳云静静地沉醉在方轩的爱抚中。她闭着眼睛欣赏方轩的柔情密意,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眼睛看望头顶上眩目的星空。方轩发现了柳云的动作,他暂时停止亲吻,伸手从摆满水果和香槟的镀金食品小车上拿起两只酒杯,满满地斟上香槟酒。他递给柳云一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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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铁塔看夜景好吗?”他在柳云耳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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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无言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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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喜爱的酒店,每次来巴黎我都预定这个房间。我喜欢在这里看巴黎的夜景,今天有你,这个夜景就真正美妙动人了,让我们为巴黎美好的夜晚干杯。”方轩看着柳云脸色红红地缀饮香槟,他把自己满满的酒杯端起来,放在唇边一饮而尽。然后,他转向柳云,痴迷地看着柳云迷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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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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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欢,好喜欢。”柳云的话象是从梦里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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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永远记住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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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说着,用手臂把柳云轻轻抱起来,他吻着柳云的嘴唇和两腮。在一阵迷醉的感觉中,他向卧室那只宽大精美的双人床走了过去。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19.11.2009 21:16
好久没来,今天才看到,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发在这里的只是草稿,连语言都没整理一下,呵呵。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19.11.2009 22:06
好久没来,今天才看到,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发在这里的只是草稿,连语言都没整理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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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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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2009 22:06
好久没来,今天才看到,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发在这里的只是草稿,连语言都没整理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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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茫然
时间:
19.11.2009 22:07
好久没来,今天才看到,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发在这里的只是草稿,连语言都没整理一下,呵呵。
作者:
拔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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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2009 22:07
好久没来,今天才看到,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发在这里的只是草稿,连语言都没整理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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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 D8 Z4 J- v N
兰兰回来得很晚,她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3 f' s' A- O0 r& Z
“兰兰,兰兰,你怎么了?你让我等得好着急。”
: Z) b1 H0 i5 \, @* x; P8 T
“你真的能惦记我?”兰兰有点破涕为笑的样子。
I2 t. h4 \' {6 b; |2 e, J/ K
方轩连忙点头,“怎么能不惦记,一下午,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
+ O z t# r2 u; @
“方轩,谢谢你了,有你这句话,我怎么着都满意了。”
Z2 a3 R% G1 Z/ G
“汽车找到了吗?”
( G1 { y8 q, U/ d
兰兰点点头。
% x$ A8 O: ]. P/ x
“是谁的车肯借给你?”
7 ?3 c; |+ i: Z- n
“方轩,不要问了吧。其实,如果有驾驶执照,我还不如租一辆车呢,好过得罪我爸爸。”
9 l0 [9 u5 m( A3 Y7 c; I; l
“你把家里的车开出来啦?”方轩惊讶地问。
$ N+ K1 o" o. W9 Y) d1 `
兰兰看着方轩,“这还要算你平时有远见。你让我上班时间去学车,虽然还没有考下车本,但我好歹能够开了。这不,把老爸的车偷出来了。”
5 V: {% z2 [; h: t) c3 R6 I( o
“这,这怎么行,你爸爸明天上班还要用车。”
' l6 c/ b9 o" Y5 Y
“别说了,反正这次把老爸得罪狠了。”
' S4 b( u6 n* d) L5 C
“你晚上还要把车开回德国,兰兰,我不放心。”
# w8 z+ B3 r6 T. i
“别婆婆妈妈啦,我已经把车开来了,就自然能够顺利地开回家。”兰兰满不在乎地说。
4 \3 Q! w, H# E( }1 [. [6 K/ X& u/ {$ r
“喂,临走了,告诉我公司还有什么正经事吧,也许你走了,我还能帮助你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 u$ R G# M. b% N! a0 B$ Y+ F
方轩摇摇头,“兰兰,公司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沾手。反正公司员工名单里也没有你的名字。其实,公司的事我已经不愿多想了,我的心早冷了。本来挣的就是不义之财,本来就不是正正当当的经商。挣的钱越多,心越狠,手越长,胆子越大,怎么能够不失败。今天事情败露,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过几天你也会在报纸上读到详细案情。不过,我还是愿意亲口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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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取出一只烟,用打火机点燃,烟雾缓缓地向空中弥漫。
' b+ |/ g/ c! [$ J* S' f3 A
“三年前,陈老板返回台湾后,借用总公司的名义,与另外一家电脑厂商合谋,准备在德国市场上大干一场。陈老板在德国经营多年,他了解德国人追求电脑的多功能发展,电脑更替频繁的心理特征。当时市场上的CPU晶片已经从原来的100MGS提升为133和166MGS。但是,这个提升使用的晶片主要适应于比较专业的电脑应用,比如立体绘图等,而在普通的电脑上并不会显现出什么大的差别。即使如此,德国人大都选择166MGS。陈老板决定钻这个空子。在台湾,他们印制了大量133和166MGS的商标,把这些标签直接贴在100MGS的晶片上,接着将这些货物发到德国,直接装入电脑整机。你要知道,133和166MGS的价格比原来的100MGS的价格要贵得多,价格差别达到一倍以上。
" i/ j4 Z8 U* I; d" u: C
“我们就是这样在市场上做欺骗性的大批量销售。我时时都在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生怕哪天事情败露。那时,我们必定面对法网,无处藏身呀。但陈老板他们不但不收敛,反而认为这个市场机缘难得,稍纵即逝。从这点出发,他们决定不但自己销售假货,还扩大范围,把假货批发给其他公司。这样一来,我们面临的风险越来越大,我的心里也就越来越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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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我早就想收手,早就想安安心心做点正常的生意。但是,我已经象登上了一辆向下坡冲去的车,想停住已经不可能。这么久以来,我吃不好饭,睡不踏实觉,成天提心吊胆,等着事情爆发,心里真不是滋味。
) m( i0 V( X6 F- E! l- v& r; ~
“现在好了,等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爆发了,我的心里反而格外平静下来。我现在只觉得对不起你,让你丢了这份工作。不过,话说回来,与其在NSZ继续做非法的生意,不如找一些正经工作去做,堂堂正正地去生活。”
0 @. G; K) s3 h8 |' J+ P
兰兰似懂非懂地听着方轩的讲述,她对于商场的知识太有限了。此时,她更多的是体会方轩的痛苦,和把这种痛苦讲给她的勇气。她愿意替方轩分担任何事情,即使为此要承担风险,或者要遭受痛苦。此时,任何痛苦都比不上方轩今晚要彻底离开德国的事实。越是接近分别,兰兰心里越难受,她无法排渲这种涌上心头的苦涩。
" X. Y3 a. f7 H/ }- b. y
兰兰生疏地驾驶着汽车,好在高速公路上汽车稀少,兰兰开车的速度又特别慢。方轩看着路牌,同时警惕地注视着路面的情况。接近边境时,兰兰显得紧张,手脚有点忙乱。方轩给她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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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别慌,你开车技术蛮过关的。”
# n2 T" }: w# T1 b& g
兰兰把方向盘把稳了。海关的房子黑着灯,根本没有人值班。欧洲马上就要进入货币统一的进程,各国之间的签证变成了统一的申根签证,边防海关早就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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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一个公路出口,方轩让兰兰停车。从这里,她可以很容易循原路返回德国。她毕竟没有驾驶执照,也还没有熟悉在高速公路上驾车。但兰兰执拗地把紧方向盘,不下高速公路。她眼睛直视前方,不答理方轩的要求。过了路口,兰兰扭头冲方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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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不愿意让我多陪你一会儿。你就真的非要尽快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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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 方轩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 M0 F/ m# v4 m( r( V( F9 w
“我要陪你渡过今夜,我要陪你到达阿姆斯特丹,我要把你送上飞机。方轩,我,我舍不得让你走。”
# ?( `& j' ] i J1 m% G f
汽车到达阿姆斯特丹时已经是下半夜了。在德国境内,为了便于隐藏,方轩只能让兰兰开车。到了荷兰,兰兰在高速公路上行车已经很平稳了。方轩索性让她继续开下去,因为,兰兰明天还要一个人把车开回来。趁现在这个机会,多让兰兰练习练习,倒也是件好事。所以,方轩只管看路牌,任由兰兰把车开得飞快。
! J; F2 i/ {# I% t0 d
兰兰坚持两人坐在车内,不去找旅馆,她宁愿给方轩尽量多留些钱在路上使用。天气已经很冷了,汽车马达一停,车内温度骤然下降,一会儿就寒气袭人。方轩把自己的厚风衣脱下来,披在兰兰身上,兰兰说,算啦,咱俩全到后座上,两个人挤在一起暖和。兰兰挤靠在方轩怀里,方轩抱紧兰兰,“这下暖和了吧。”
@$ d$ u4 T; ?- T, _
兰兰幸福地闭上眼睛,享受地深呼吸。方轩心里开始感到一阵阵刺痛,他实在太辜负兰兰的一片心意了。但是,柳云在他的心中占有太重的位置,他很难这么快就抹掉柳云的影子,也许,他一辈子也抹不掉。而柳云的存在,使他不得不一次次刺伤兰兰。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女孩子,她为什么偏偏把一颗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天来,如果没有兰兰的帮助,他能不能逃出德国都是一个疑问。方轩用嘴唇吻吻兰兰的头发。兰兰迷迷糊湖地喃喃说:“方轩哥,我宁愿不急于取代柳云姐。我喜欢你的专一,我真的喜欢。”
8 x& y% V" u8 S
方轩在黑暗中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 F1 y3 @( h* v/ P2 y$ L ?- K
第二天一早,方轩把车开到飞机场,和兰兰一起到洗手间梳洗了。也定好了当天直达北京的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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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和兰兰倚在候机大厅的栏杆上。两个人都不说话,隐忍着心中的感受。方轩把车钥匙塞在兰兰的手心,他的眼睛是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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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回去把车开得慢一点,千万不要着急。”
% K R% y% G4 A, ~
兰兰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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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到达北京后就会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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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 ~; e6 t7 P
“兰兰,等你大学毕业,也许我还能回欧洲。那时候,也许事情已经过去了。”
* I& J3 l: H: T( x2 ~8 e; w
“……。”
5 h/ t: Q, |) E0 ~; o( J
“兰兰,我走了,你,你……”
, ]; R/ A/ m0 {. n
兰兰张开双臂,疯狂地抱住方轩,不顾一切地与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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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兰兰。”方轩不知所措地想捧住她的脸,但是兰兰挣脱他。
3 r' `: H) u5 x6 q7 w6 `- R" {- j, E
“方轩哥,你保重,在北京等我……”
3 ?( |- x: ?% k8 W2 `" W
兰兰转身向机场大厅敞开的大门跑去,来往的人们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方轩在大厅通道的正中央呆立着,风衣已经无声地掉落在地面,方轩竟然一无所知。
作者:
拔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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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来,今天才看到,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发在这里的只是草稿,连语言都没整理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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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回来得很晚,她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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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兰兰,你怎么了?你让我等得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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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能惦记我?”兰兰有点破涕为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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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连忙点头,“怎么能不惦记,一下午,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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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谢谢你了,有你这句话,我怎么着都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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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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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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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的车肯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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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不要问了吧。其实,如果有驾驶执照,我还不如租一辆车呢,好过得罪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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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家里的车开出来啦?”方轩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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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看着方轩,“这还要算你平时有远见。你让我上班时间去学车,虽然还没有考下车本,但我好歹能够开了。这不,把老爸的车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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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行,你爸爸明天上班还要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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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反正这次把老爸得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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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上还要把车开回德国,兰兰,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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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婆婆妈妈啦,我已经把车开来了,就自然能够顺利地开回家。”兰兰满不在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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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临走了,告诉我公司还有什么正经事吧,也许你走了,我还能帮助你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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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摇摇头,“兰兰,公司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沾手。反正公司员工名单里也没有你的名字。其实,公司的事我已经不愿多想了,我的心早冷了。本来挣的就是不义之财,本来就不是正正当当的经商。挣的钱越多,心越狠,手越长,胆子越大,怎么能够不失败。今天事情败露,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过几天你也会在报纸上读到详细案情。不过,我还是愿意亲口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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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取出一只烟,用打火机点燃,烟雾缓缓地向空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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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陈老板返回台湾后,借用总公司的名义,与另外一家电脑厂商合谋,准备在德国市场上大干一场。陈老板在德国经营多年,他了解德国人追求电脑的多功能发展,电脑更替频繁的心理特征。当时市场上的CPU晶片已经从原来的100MGS提升为133和166MGS。但是,这个提升使用的晶片主要适应于比较专业的电脑应用,比如立体绘图等,而在普通的电脑上并不会显现出什么大的差别。即使如此,德国人大都选择166MGS。陈老板决定钻这个空子。在台湾,他们印制了大量133和166MGS的商标,把这些标签直接贴在100MGS的晶片上,接着将这些货物发到德国,直接装入电脑整机。你要知道,133和166MGS的价格比原来的100MGS的价格要贵得多,价格差别达到一倍以上。
0 V' G# F" M& O$ I0 M
“我们就是这样在市场上做欺骗性的大批量销售。我时时都在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生怕哪天事情败露。那时,我们必定面对法网,无处藏身呀。但陈老板他们不但不收敛,反而认为这个市场机缘难得,稍纵即逝。从这点出发,他们决定不但自己销售假货,还扩大范围,把假货批发给其他公司。这样一来,我们面临的风险越来越大,我的心里也就越来越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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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我早就想收手,早就想安安心心做点正常的生意。但是,我已经象登上了一辆向下坡冲去的车,想停住已经不可能。这么久以来,我吃不好饭,睡不踏实觉,成天提心吊胆,等着事情爆发,心里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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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等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爆发了,我的心里反而格外平静下来。我现在只觉得对不起你,让你丢了这份工作。不过,话说回来,与其在NSZ继续做非法的生意,不如找一些正经工作去做,堂堂正正地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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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似懂非懂地听着方轩的讲述,她对于商场的知识太有限了。此时,她更多的是体会方轩的痛苦,和把这种痛苦讲给她的勇气。她愿意替方轩分担任何事情,即使为此要承担风险,或者要遭受痛苦。此时,任何痛苦都比不上方轩今晚要彻底离开德国的事实。越是接近分别,兰兰心里越难受,她无法排渲这种涌上心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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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生疏地驾驶着汽车,好在高速公路上汽车稀少,兰兰开车的速度又特别慢。方轩看着路牌,同时警惕地注视着路面的情况。接近边境时,兰兰显得紧张,手脚有点忙乱。方轩给她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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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别慌,你开车技术蛮过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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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把方向盘把稳了。海关的房子黑着灯,根本没有人值班。欧洲马上就要进入货币统一的进程,各国之间的签证变成了统一的申根签证,边防海关早就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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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一个公路出口,方轩让兰兰停车。从这里,她可以很容易循原路返回德国。她毕竟没有驾驶执照,也还没有熟悉在高速公路上驾车。但兰兰执拗地把紧方向盘,不下高速公路。她眼睛直视前方,不答理方轩的要求。过了路口,兰兰扭头冲方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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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不愿意让我多陪你一会儿。你就真的非要尽快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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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 方轩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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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陪你渡过今夜,我要陪你到达阿姆斯特丹,我要把你送上飞机。方轩,我,我舍不得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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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到达阿姆斯特丹时已经是下半夜了。在德国境内,为了便于隐藏,方轩只能让兰兰开车。到了荷兰,兰兰在高速公路上行车已经很平稳了。方轩索性让她继续开下去,因为,兰兰明天还要一个人把车开回来。趁现在这个机会,多让兰兰练习练习,倒也是件好事。所以,方轩只管看路牌,任由兰兰把车开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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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坚持两人坐在车内,不去找旅馆,她宁愿给方轩尽量多留些钱在路上使用。天气已经很冷了,汽车马达一停,车内温度骤然下降,一会儿就寒气袭人。方轩把自己的厚风衣脱下来,披在兰兰身上,兰兰说,算啦,咱俩全到后座上,两个人挤在一起暖和。兰兰挤靠在方轩怀里,方轩抱紧兰兰,“这下暖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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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幸福地闭上眼睛,享受地深呼吸。方轩心里开始感到一阵阵刺痛,他实在太辜负兰兰的一片心意了。但是,柳云在他的心中占有太重的位置,他很难这么快就抹掉柳云的影子,也许,他一辈子也抹不掉。而柳云的存在,使他不得不一次次刺伤兰兰。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女孩子,她为什么偏偏把一颗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天来,如果没有兰兰的帮助,他能不能逃出德国都是一个疑问。方轩用嘴唇吻吻兰兰的头发。兰兰迷迷糊湖地喃喃说:“方轩哥,我宁愿不急于取代柳云姐。我喜欢你的专一,我真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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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在黑暗中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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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方轩把车开到飞机场,和兰兰一起到洗手间梳洗了。也定好了当天直达北京的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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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和兰兰倚在候机大厅的栏杆上。两个人都不说话,隐忍着心中的感受。方轩把车钥匙塞在兰兰的手心,他的眼睛是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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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回去把车开得慢一点,千万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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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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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到达北京后就会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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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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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等你大学毕业,也许我还能回欧洲。那时候,也许事情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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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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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我走了,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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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张开双臂,疯狂地抱住方轩,不顾一切地与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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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兰兰。”方轩不知所措地想捧住她的脸,但是兰兰挣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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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轩哥,你保重,在北京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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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转身向机场大厅敞开的大门跑去,来往的人们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方轩在大厅通道的正中央呆立着,风衣已经无声地掉落在地面,方轩竟然一无所知。
作者:
拔剑茫然2
时间:
24.11.2009 10:47
用了这么乱七八糟的稿子,奇怪的是,原来注册的名字还无法登录了?
作者:
拔剑茫然2
时间:
24.11.2009 10:48
用了这么乱七八糟的稿子,奇怪的是,原来注册的名字还无法登录了?
作者:
拔剑茫然2
时间:
24.11.2009 10:49
用了这么乱七八糟的稿子,奇怪的是,原来注册的名字还无法登录了?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26.11.2021 17:46
《梦断德意志》1998年就已出版了。是本人正式出版的第一本书
e& H/ g/ m9 I4 I/ w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26.11.2021 17:51
《梦断德意志》1998年就已出版了。是本人正式出版的第一本书。(封面照片找不到了,只能用这个照片替代,可以看到《梦断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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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截图20120125115749.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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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1.2021 17:49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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