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开元华人社区 开元周游

标题: 多情自古空余恨, 此事无关风与月 [打印本页]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09:56
新年到,大家在这儿估计感受不到什么新年的气氛。<br><br>在我记忆中,新年就是狂吃还有压岁钱的代名词。 <!--emo&:$--><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embaressed_smil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embaressed_smile.gif' /><!--endemo--> <br><br>总是羡慕那些吃好了,还能写些啥,骗了稿费继续白吃的人。自己没有那个天分,所以嘴馋之余,也只能转转别人的文章了。<br><br>好了,废话不多说,开始转文章:<br><br><b>前言</b>  <br><br>对于写食文字的异见,实际上体现了人类在饮食上的多种不同境界。真吃的动机,是饿,是馋,满足由外而内;写吃的动机,是找饿,找馋,满足从内向外。饱暖而思淫欲,教你看到吃饱了以后仍未能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性之可悲,饱暖而思作文,即是吃完了还要写给你看的这种,是因为在吃过之后,精神上尚有一种不满足。这种不满足,从高雅上讲,叫苦闷的象征;往通俗里说,就是吃饱了撑的,属于一种“吃后”的精神活动,其与“吃前”和“在吃”之间,存在着重大的差异。我们知道,哪怕只是在字面上,凡有“后”的,都比无“后”的更富争议。 <br><br>  即使是同一碟菜肴,也难以避免众口难调的麻烦。《中庸》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此话说得既武断又傲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除先天缺陷,抑或由重感冒引起的暂时味觉失灵之外,凡进食则必能知其味。区别仅在于每一个个人,每一条个别的舌头对味觉的感受和记忆。本栏旨在调动一切可供动用的文字资源来唤醒这种记忆,回忆一旦触发,味觉的盛宴即在每个人的心中按不同的方式上菜,同时也是文字的退席之时。 <br><br>  人们往往热衷于研究色情文学与性犯罪之间的因果,却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文字与味觉之间的关联,实在令人扼腕。 <br><br>  按照马塞尔.普鲁斯特的看法,味觉这东西,足以唤醒回忆来消解现实的乏味,抵抗时光流逝带来的焦虑。《追忆似水年华》序章里关于“小马德兰点心”的著名段落形容道:“气味和滋味却会在形销之后长期存在,即使人亡物毁,久远的往事了无陈迹,唯独气味和滋味虽说更脆弱却更有生命力。” <br><br>  你看,夸大其辞是写食的常用伎俩,而一个经验不足有自知之明的厨师,调味时则通常偏淡,以留下补救的余地,上菜的顺序亦是如此。由此可见烹饪、饮食之道与写作之大异。如果把约会比之于进食,那么写食就是写给食物的情书。我怀疑,凡干过这种勾当,又敢发毒誓保证从未在情书里夸大过对自己对对方的观感者,究竟能有几人。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09:57
<b>成都小吃拾零 </b>    <br>  <br>我不是资格的成都人,但我和许多喜欢成都的人一样,对成都的小吃情有独钟。以前喜欢到“中华劳字号”的小吃店去吃,比如春熙路口的“龙抄手”餐厅,百盛旁边的“赖汤圆”餐厅等,买1份10元钱的套餐,就给你上来一大堆的碟碟碗碗,能让你吃得晕头转向,腹胀难立。后来在成都呆得久了,地皮子踩熟了,就不再屑于去吃这种批量生产的东西,总是钻街走巷地去找寻佳肴。 <br><br>   成都的许多名小吃都是以创始人的姓氏冠名的,比如“钟水饺”、“韩包子”、“赖汤圆”、“张凉粉”等等。“钟水饺”有别与北方的水饺,馅是纯肉的,拌上甜辣的红油蘸水,别有风味。韩包子味道一般,不在赘述。“赖汤圆”虽然名声很大,但许多老成都更喜欢“郭汤圆”的香而不腻。 <br><br>   “卤肉锅盔”是我最喜欢的小吃之一,形式上与陕西的“肉夹馍”相似,不过“肉夹馍”里的肉,是剁得烂碎的腊汁肉,而“卤肉锅盔”里的肉却是浇着卤汁的成片的肉,都很香。以前只知道骡马市的担担面总汇卖的“卤肉锅盔”最正宗,这两年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一大批各种字号的锅盔店,遍布成都的各个角落。八宝街三医院对面的“乐来锅盔”味道就很不错。除了卤肉外,还有很多品种,如耳片、牛肉、三丝等等,价格在2.5元左右。 <br><br>   “三大炮”最初还是在正大宗艺里看到的,师傅娴熟地将手中的糯米面团沿着案板砸出去,落在盛满花生粉的盘子里,一路上“当,当,当”地发出三响。我在文化宫里吃过一次带响的“三大炮”,不过他们的响声都是通过案板上摆放的金属碟子搞出来的,不太正宗。味道还好,软软的,粘粘的,可以蘸着红塘吃。 <br><br>   你在成都的街头漫步,会经常看到有人一根扁担挑着竹筐,一边走,一边“叮叮当”“叮叮当”地敲着手中的铁片。这铁片敲出的声音,就是“叮叮糖”的叫卖声。卖糖的人总说叮叮糖入口即化,生津润肺,可我每次吃都粘牙,大概太心急了。叮叮糖也有许多专卖店,陈记的比较多,兼卖芝麻花生糖,桂花糖,姜糖以及自制的甜点等等。 <br><br>   “甜皮鸭”是彭山一带的特产。好吃极了,皮脆肉嫩,咸中带甜,第一次吃是在同学的家里,没好意思起劲吃,浅尝辄止。后来发现大学路里就有卖甜皮鸭的小店,95年的时候还是7元1斤,现在只要5块钱1斤了,嘴谗的时候就去买上一只半只的,或独享,或与朋友小酌时下酒。 <br><br>   “棒棒鸡”也是这两年红及一时的小吃,字号很多,胡记最有名。品牌包装得很好,一改往日作坊式的经营模式,所有连锁店都是同样的装潢,窗明几净,干净卫生。棒棒鸡据说有很复杂的制作程序,其中一项就是用木棒敲打,好象说是更容易进味。我觉得味道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我很喜欢吃胡记的无骨凤爪和郡肝,他们调的蘸水是自己家里无论如何也调不出来的。 <br><br>   要写成都的小吃,就不能不写“串串香”。“串串香”和“麻辣烫”是同意词,这六个字准确地概括出了这种小吃的特点。对很多人来说,吃串串更多的是在吃一种气氛:大家围着一口鸳鸯锅,冒着粗汗,海阔天空地吹着牛,拿起一大把烫归易了的牛肉,四下里一分,从签子头上把肉块拨拉到油碟里,略一降温,再夹到花生海椒碟里滚一下,塞入口中,爽!再喝一口雪花或蓝剑(啤酒),夸张地匝一匝嘴,好安逸!都说玉林的串串香最好吃,我没有尝过,我们学校周围的也不错。记得几年前在桓侯巷附近吃串串,总有一个8,9岁的小女孩穿梭其间,用不大却很清脆的声音叫卖着“醪糟粉子,醪糟蛋,哪位要醪糟粉子醪糟蛋?。。。。。。”如果有人要,她就飞快的跑回家,过一会儿把她妈妈煮好的醪糟端到客人面前,然后继续她的叫卖。那一带的麻辣烫摊子都已拆掉了,不知那个小女孩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心做她的功课。<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09:58
<b>心已飞向远方温暖的家 </b> <br><br>快过年了,自从决定回家过年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已经飞走了,飞回了远方温暖的家。 <br><br><br>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嫁来了南方,特别怀念北方的春节,那种过年的气氛是这里所没有的。在北方,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吃完团圆饭后边看电视边包饺子,你和面来,我调馅,你擀皮来,我包,全家人齐动手,其乐融融。这在南方是没有的,最起码我老公家就没有。 <br><br><br>其实南方也有它的独特,那就是和包饺子差不多的炸煎堆和油角啦,其步骤和包饺子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它的馅是用花生爆谷椰丝什么的用糖先炒,然后要趁热把它握成圆形,然后在外面包上一层薄薄的面皮,最后把它用油炸成金黄色,就大功告成了。在南方,每当快要过农历新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就会忙着做这两种食品。但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户还会有这种自己做的最好吃的思想,大多数人都贪方便,买在商场上的那种由机器制造的油角子和炸煎堆。但是我夫家每年都是自己做的。每次全家动手做这传统美食时,我都会想起在家包团圆饺子的时刻。 <br><br><br>还有那除旧迎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耀眼夺目的烟花,以前在家时,总是觉得很吵,现在没得听了,又时时会怀念起来。现在我们这里不许放鞭炮了,没有了鞭炮声声,好象过年的感觉也变淡了。人往往就是如此,越是没有的东西越是会怀念。 <br><br><br>大年初一一大早要吃汤圆,全家人一起吃,寓意着一年都团团圆圆,现在的人也都很少自己动手做汤圆了,超市里各种口味的比比皆是。吃完汤圆,开始给家里的长辈拜年,那可是正规的拜,全家人排好。爷爷和奶奶在客厅正中坐好,然后全家按兄弟姐妹的大小,一家一家地磕头说祝福的话语,呵呵。我们小的总是在旁边偷偷地笑,平时严肃的爸爸妈妈,在年长的爷爷奶奶面前也成了孩子。 <br><br><br>拜完长辈,那就是去亲戚家啦,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这个时候的大街上,那是最繁华的,各式各样的小摊档,有小朋友最喜欢的游戏摊(套圈、射击、投标什么的),售卖小玩具的摊,各种美味食品的小食摊,还有琳琅满目的小饰物摊,整个小城都是被新年气氛所笼罩。 <br><br><br>虽然还没到过年,但是我的心早已飞回了久别的家,又回到了依偎在妈妈身边的做女儿时代,是不是婆家再好还是娘家亲呢(这个可要悄悄地说,呵呵),归家的心已似箭般回到了远方温暖的家~~~~~~~~~~~~~~~~~<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01
<b>100年的唇齿留香 </b>   <br>  <br>  <br>清末民初 <br><br>  流风余韵今犹存 <br><br>  清末民初正是开明士绅们讲求革新的年头,而恰好这个时代也是川菜由清朝前期长期的相对粗疏、程式化走向精致、细腻、花样翻新之时。成都人对于烹饪的“博大容忍”(李吉力人语)风度使得此时的川菜如奇峰突起、蔚为大观。 <br><br>  据清末傅崇矩的《成都通览》记载:当时包席馆(厨师带着原材料、餐具到设宴者家里办席,一般不卖堂菜。专门烹制海参全席、鱼翅席等大菜)首推正兴园。其次则有复义园、双发园和劝业场(后来的商业场)的楼外楼,此外第一楼、一家春也不错;南馆(菜可以出堂,馆内也可招客)有会府北街可园、华兴街一家春、天涯石街清心园、玉沙街醉霞轩等较著名。其余炒菜馆、饭馆数不胜数,它们卖家常肉蔬,价格较便宜,富商高官是不进这类馆子的。 <br><br>  人们都吃些什么呢?看见火爆肚头、酱烧鸭子、板栗鸡、香糟鱼、辣子鸡、椒麻鸡、瓦块鱼、红烧甲鱼、甜烧白之类的菜谱,今天的成都人在会心一笑的同时一定会感到有趣吧?隔着近一个世纪的历史云烟飘来的熟悉菜香,让我们似乎牵住了老成都人的手,倍感亲切。 <br><br>  同样,当时一家春、第一楼、楼外楼和金谷园的西餐,有黄油排、金银激凌、西国鱼翅汤、如意鱼卷、桂花牛奶汤、格利鱼排、外国洋桃、番茄饭、沙南米斑鸠、茄卷布丁……几百种菜、点,价格通常在一、二角到一元多。那些年轻好奇又不太拮据的市民还是有机会去赶赶时髦的。虽然老派人觉得“牛羊肉生的就切来吃了,”未免古怪。但这并未阻止在吃的态度上很开放的成都人去尝试使用刀叉的滋味。 <br><br>  1912年,川菜大师蓝光鉴和他的弟弟光荣、光璧等合伙,在湖广会馆街兴隆庵(后来的东风路二段)办起了荣乐园,以“川味正宗”而名噪蓉城。 <br><br>  一般人爱说川味是麻辣味,实在把川味说得简单了。麻辣味的确是川菜的特点之一,但川菜中还有一系列烧、烤、炒、煨、炖、蒸及汤菜,都是没有麻辣味的。像荣乐园的汤就特别下功夫,他们讲究原料、火候,“奶汤要猛(大火),清汤要吊(小火)”,又取“无鸡不鲜、无鸭不香、无肚不白、无肘不浓”的特点配料,其“开水白菜”、“银耳鸽蛋”等自成体系的汤菜工艺精细,色鲜味美。 <br><br>  有“川味正宗”之誉的荣乐园数十年精研细调,为川菜留下无数醇厚鲜美的经典菜肴,也为四川其它川菜馆培养了一批技艺精湛的名厨大师,其影响数十年不绝。 <br><br><br>三四十年代 <br><br>  精研细调的佳肴 <br><br>  上世纪30年代,大后方成都有很多外省人出入,各地馆子陆续在成都出现。还有一批西餐厨师来蓉,在油炸、生菜方面也对川菜产生了一些影响。新的作法与外来的美味,再次使川菜有机会兼收并蓄,推陈出新。 <br><br>  那时,成都的餐饮业每月有一次集会,由各大餐馆轮流作东,宴请同行,各家当然都要以自己的名菜献技。据时为记者的车辐先生回忆:“荣乐园的汤(加上蓝光荣的白案)、枕江楼的脆皮鱼、静宁的填鸭、哥哥传的坛子肉、蜀风的凉粉鲫鱼、广寒宫的豆瓣鱼、竟成园的芙蓉鸡片、颐之时的开水白菜与白汁鱼唇、耀华的西餐、撷英餐厅的北方大菜、明湖春的葱烧海参,还有四五六的江浙味、冠生园的广东味等,各显其能……” <br><br>  枕江楼是一家主要出售海产品、水产品的高级餐馆,开业于1906年,民国年间风流不减。它坐落在老南门桥头,临水而设。鱼、虾等都装在鱼篓中沉入河水中,流水放养,现点现杀,故能保持鲜活风味。 <br><br>  枕江楼的醉虾、脆皮鱼、大蒜鲢鱼、扁豆泥……样样让人啧啧称绝。它的酒也很考究,白酒只卖南大街乾元烧房的大曲酒和东巷子天元号的青果酒;黄酒专卖允丰正的仿绍。坐在临江的吊脚楼上,背倚清风徐来的锦江,邀三五知己,品美酒佳肴,赏绕江清流,人生快意时刻莫过于此。 <br><br>  相传抗战期间我国著名书法家谢无量曾慕名前往东大街的“味之腴”品尝东坡肘子。一进门看见招牌上几个字功底不凡,忙向店主打听。店主说出原委后,谢无量不觉笑了:“我说成都没有人能写出这样的字嘛!” <br><br>  原来,这“味之腴”的店招是从苏东坡的字帖中选出来放大的。当时成都饭馆很多,且各具特长。这家以出售炖肉为主的饭馆,几位店主是读过线装书的,取“味之腴”这个颇雅致的店招。腴者肥也,切合炖肘子的特点。想来想去,店招就找发明东坡肘子的苏老先生“写”。此举效果甚好,慕名来品尝东坡肘子并观赏店招的人络绎不绝。东坡的字与东坡肘子相映生辉,肘子以鸡汤原汁文火慢煨,配以雪山大豆,肥而不腻、浓而不粘,色白味鲜。再与浇上红油的凉拌鸡同时上桌,一红味一白味巧妙搭配,“味之腴”享誉蓉城。 <br><br>  当年,成都的名餐馆名菜肴不计其数,像“静宁”的烤填鸭、油淋随园鱼、红烧鲤鱼肚、蝴蝶海参;“不醉无归小酒家”的葱烧鱼、红烧舌掌、蒜泥肥肠;“古女菜”的鸡豆花、炒鸭脯、鸡肾汤;“小雅”(李吉力人先生所开)的怪味鸡、厚皮菜烧猪蹄;“颐之时”的开水白菜汤、鸡皮冬笋汤、笋衣鸽蛋……加上盘飧市、朵颐、利宾筵、竹林小餐、竟成园、菜羹香……一时各领风骚,自成品格。 <br><br><br>惊艳名小吃 <br><br>  在我的印象中,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大多老成都对于成都名小吃都有一个大体一致的排序,即赖汤圆、龙抄手、钟水饺、夫妻肺片。 <br><br>  当年的赖汤圆在今天总府街上成都群众艺术馆楼下,距春熙路不远,门面很小,小桌不到十张。煮汤圆的大锅就摆在临街,从街上路过就可以看到锅中漂浮着白花花的汤圆。一碗汤圆四个,不同馅,稍微讲究的食客都要用传统的赖汤圆吃法:把汤圆蘸着芝麻酱吃。我们这些外地来川大读书的同学初次吃了赖汤圆,都异口同声大加赞扬。道理很简单,外地、特别是小地方的汤圆馅一般都只有红糖与白糖两种,虽然也都要加芝麻、花生与猪油,但是像赖汤圆这么多种馅,的确让我们初到成都者眼界大开。 <br><br>  当年的龙抄手在棉花街,大约位于今天蜀都大道上的紫薇酒店,在王府井百货的对面。首次吃龙抄手的第一感觉是好吃,但对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另一个明显的感觉是太少。所以,当时龙抄手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种价廉物美的好东西———煨饭,配上一小碟泡菜,既好吃又实惠,价格比抄手便宜,份量却很多,很受我们这些穷学生欢迎。 <br><br>  钟水饺当时更流行的名称是荔枝巷水饺,因为开在青年路上的荔枝巷口。吃钟水饺的以姑娘们为多,不过也有一样很对小伙子的口味,就是卖水饺的同时还卖白面锅魁,而且往往是从“鏊子”(烘烤锅魁的烤炉)中夹出来的热锅魁。一碗水饺吃完之后,把掰成小块的热锅魁放在红油汤中蘸着吃,其香味不亚于水饺。 <br><br>  靠近提督街西口齐鲁食堂的夫妻肺片很有名。我不仅吃过齐鲁食堂的夫妻肺片,更吃过夫妻肺片的前身钵钵牛肉——今天驰名四方的夫妻肺片就是从钵钵牛肉发展而来的。钵钵牛肉是用牛身上的“边角余料”煮好后切片拌成红油味,装在一个大瓦钵中,放在街边墙角卖。买不起肉的穷人和馋嘴的小孩就可以一片两片买来吃,价格已记不很清楚,大约一分钱就可以吃一片。 <br><br>  还有几样名小吃当年也很受欢迎:如现在成都已很少见的三合泥。又如三义园的牛肉煎饼,位置在今天东大街太极大药房对面,炉子临街,边烤边卖,葱油加牛肉的香味在大街上飘浮,很诱人。 <br><br>七十年代 <br><br>  怀念冷饮店 <br><br>  炎炎夏日中,无论买了冰激凌或冰镇果汁在店边街头站着吃,还是在家中吃冰箱里的存品,都总会追念起昔日蓉城街头大大小小的冷饮店来。 <br><br>  那些冷饮店多兴起于上世纪60年代,70年代更为兴盛。它们遍布城内大中型街道,像人民南路广场侧东、西御街、东大街、骡马市的几家冷饮店,店面相对宽敞,位置适中,经常座无虚席。大的餐馆和商场,如耀华餐厅、红旗商场等,都附设冷饮店。府河、锦江边也常见它们的身影,新南门至锦江大桥一带尤其集中。各个公园里,冷饮店常与茶馆毗邻而居。公园与河畔的冷饮店还兼有露天式,清风绿阴里,或恋人相对,或友朋促膝,徐饮慢啜,确是非常惬意的消夏除暑方式。 <br><br>  这些冷饮店装潢比较简单,略微偏于西式。墙面涂色多为清凉、明快的冷色调,一般还会挂几张趣味闲适的油画或水彩、水粉画。门外悬挂大大的“冰”字,远远望去已觉一股凉爽扑面而来。所售饮品有加冰块的广柑汁、菠萝汁、咖啡、冰牛奶、可可、绿豆羹、泗瓜泗等,后来又增添了冰激凌和果冻,还顺便卖些西式甜点。 <br><br>  因为地处繁华街道,环境整洁,饮料物美价廉,冷饮店很受烈日下上街外出之人的欢迎。至于晚上,更是常常客满。进店者喝冷饮尚在其次,以一份闲情,舒气地休息半个一个时辰才是“第一主题”。如果是合家而入,或恋人约会,或朋友小聚,更是笑语欢声,其乐融融,但孤独者也不会被侧目而视。不妨认为冷饮店就是当时成都的另类洋茶馆,那种漫不经心的悠闲享受与老茶客殊无二致。 <br><br>  “文革”初期冷饮店也曾受到冲击。70年代至80年代中期,是这些冷饮店与成都市民接触最亲近的时期,青年、孩童和心态、活法稍近“洋盘”的中年人都爱光顾。后来,当新一轮商潮如火如荼,这些曾经占据了黄金口岸的冷饮店就一家接一家地销声匿迹了,停业最晚的也有十来年了吧? <br><br>  七十年代物质匮乏,但那时耗子洞张鸭子、东御街的广味菜、洞子口张凉粉等诸多美味仍给人印象至深。 <br><br>八十年代 <br><br>  满城乐享肥肠粉 <br><br>  肥肠粉的粉是水粉:红苕粉加水调成稠状,扯一坨放入特制的漏瓢,操作者高举漏瓢,使劲拍打粉团,粉线就从漏瓢的眼孔流到下面的沸水中,煮熟捞入清水浸泡即成水粉。 <br><br>  成都的高记、朱记肥肠粉历来有名,但全市酸辣粉、肥肠粉的大流行始于80年代。当时青石桥到东大街口的空地上,入夜后就有人搬出灶具、矮桌椅,卖一种称为“酸辣粉”的小吃。几根豌豆尖垫在漏瓢底部,盆中抓一撮先前制作好的水粉盖上,竹漏瓢伸进开水锅翻烫,旋即倒入放有佐料的碗中,一角五分钱一碗的酸辣粉即告完成。 <br><br>  酸辣粉爽口舒心,食客常常吃了一碗还喊“再来一碗!”青石桥地摊“酸辣粉”逐渐有了名气。街边卖食,毕竟不合法,与地摊隔街相望的一家饭馆开始卖酸辣粉,闻名遐迩的青石桥“肥肠粉”遂登堂入室。 <br><br>  酸辣粉中加肥肠是后来盛行的。顾客若想多吃肥肠,还可告诉店家,“多加X元钱的肥肠。”青石桥的肥肠粉味道也在简单的酸辣味上又多加了数十种佐料。店家还特地辟出一块地方,让一资格的“军屯锅魁”在此经营。装着水粉、肥肠、豌豆尖的竹漏瓢,在冒粉的汤锅内窜上入下。汤更讲究———猪心肺、棒子骨、牛骨、羊骨、肥肠满锅翻卷。就一块酥脆的锅魁,吃一碗鲜香的肥肠粉,既过了吃美味的瘾,又抵吃了一顿饭。 <br><br>  此后,各种新奇的肥肠粉逐渐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出现,肥肠粉成为新一代的成都名小吃。肥肠粉的鲜香还远飘川外,笔者去外地,坐一个通宵的火车起来,对面坐的乘客说,“这时要是来一碗你们成都的肥肠粉多好啊!” <br><br>  说得我直流口水…… <br><br><br>  <br>九十年代 <br><br>  大快朵颐 <br><br><br>  上世纪90年代初,成都的餐饮界正处于大转型的时期。外省外地的经典美食大量地涌入成都,经过成都人的改造和包装推出,在本地掀起了一阵阵的新派川菜热潮。 <br><br>  那年,我第一次品尝到了新南门桥头边的“热盆景”火锅。那时,火锅刚刚从重庆传来,因其味道浓郁,菜品新鲜,一到成都落地便四处开花。之所以叫“热盆景”,大约是因其锅里荤素搭配得当,如盆景一般吧!而且吃完后,老板还奉送一片绿箭口香糖,觉得安逸惨了。 <br><br>  后来,又有了啤酒鸭、烧鸡公一类的精彩片段。而在一个阴郁寒冷的冬夜,我尝到了至今难以忘怀的一条鱼。那是在西御河沿街的一个小馆子里,老板据说也是川东人。吃法很简单,就是辣子鱼火锅。新鲜的汤锅里潜伏着那条草鱼,鱼很普通,汤料也很朴实。但往往越是平淡中,越潜伏着杀机。老板帮我们打好汤,然后叫大家先喝一口再吃鱼。一小口汤下去,我这个从来不畏惧辣椒的人就在一瞬间出了一身汗。 <br><br>  那种畅快程度,完全将冻僵了的身体点燃了。味觉一旦打开,品尝鱼肉则鲜嫩无比,就连锅里的蔬菜也如海鲜一般了。这个老板是真正懂美食的,人体在冬天,总是不自觉地处于低潮,连嗅觉味觉都退化了一半。没有那一口辣子汤的刺激,就没有后来的美味了。 <br><br><br>  成都现在的美食数不胜数。如果要在一张成都地图上标明各色火锅、新派川菜、冷锅鱼、兔头、烧烤、钵钵鸡……等风格各异的美食,这张地图会显得异常拥挤。<br>
作者: papas    时间: 4.2.2005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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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02
<b>年糕是中国人新年最为传统的食物 </b> <br><br>    年糕因为谐音&quot;年高&quot;,寓意着年年高升,再加上有着多种多样的口味,几乎成了新年家家必备的食品。年糕的式样有很多,方块状的黄、白年糕,象征着黄金、白银;也有条状的宁波及福州年糕,造型模仿银条.都是以形状寄寓新年发财的意思。 <br><br>  从前的年糕全凭手工制作,提前一天就要把糯米浸泡好,用石磨磨成米浆,装进干净的布袋,用力挤压,等水份沥干后,将米团取出,加上配料、调味品,然后以炭火慢慢蒸熟。想蒸出色、香、味俱全的年糕,就丝毫马虎不得,每一个步骤都得拿捏得恰到好处。  <br><br>  年糕的口味因地而异。南方的年糕是甜咸兼具。如杭州及宁波的年糕,以上等的粳米制作,味道清淡。除了蒸、炸以外,还可以片炒或是煮汤。甜味的年糕则以糯米粉加白糖、猪油、再依个人口味加上玫瑰、桂花、薄荷、素蓉等配料。可以直接蒸食或是沾上油炸。  <br><br>  广东的的年糕与众不同,有萝卜糕、芋头糕,先将萝卜或芋头切碎,混合炒香的腊肉、虾米、冬菇等作料,再加入米团后蒸成。马蹄(荸荠)糕也是广东名产,作法是荸荠去皮磨成粉,加米粉和白糖蒸成。  <br><br>  北方的年糕以甜为主,北京人喜食江米或黄米制成的红枣年糕、百果年糕和白年糕;山西北部在内蒙古等地,过年时习惯吃黄米粉油炸年糕,有的还包上豆沙、枣泥等馅;河北人则喜欢在年糕中加入大枣、小红豆及绿豆等一起蒸食;东北人蒸年糕主要用粘高粱米加一些豆类,山东人则用黄米、红枣蒸年糕。  <br><br>  蒸制年糕时还有一些禁忌,相传年糕蒸的成败关系着来年运气的好坏,所以蒸年糕时,不准说不吉祥的话,不准大声吵闹等。  <br><br>  年糕的来历  <br>  年糕有两千多年历史,驰誉南洋欧美不衰,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春秋时期,吴王阖闾命伍子胥筑&quot;阖闾大城&quot;,建成后,大宴众将群臣庆功。惟有伍子胥闷闷不乐,他料吴王骄奢不防备越王勾践和范蠡,国家迟早将亡。回营后他密嘱身边随从说:&quot;我死后,如国家遭难,民饥无食,可往相门(苏州六个主要城门之一)城下掘地三尺得食。&quot;果如所料,伍子胥后来遭诬陷身亡,吴国被越军横扫而灭。这时都城断粮,饿殍遍野。随从们带领百姓前往相门拆城掘地,这才发现原来相门的城砖不是泥土做的,而是用糯米磨成粉做成的。从此,人们为了纪念并铭记伍子胥的功绩与忠烈,就在春节这一天家家吃年糕。<br>
作者: blackjoe    时间: 4.2.2005 10:03
不好吧&#33;MMMMMMM,这比杀了我还难受&#33;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04
<b>各地腊八食俗    </b> <br>  <br>农历十二月初八,民俗谓之腊八,是春节前的第一个节令,此后“年味”日渐浓郁起来。腊八吃腊八粥的食俗,在我国已有千年之久了,别有一番来历。 <br>  相传,在古印度 北部,即今天的尼泊尔南部,迦毗罗卫国有个净饭王,他有个儿子叫乔答摩·悉达多,年轻时就痛感人世生、老、病、死的各种苦恼,发觉社会生活徒劳无益,并对婆罗门教的神权极为不满,于是,在他29岁那年,合弃王族的豪华生活,出家修道,学练瑜珈,苦行6年,大约在公元前525年,一天,他在佛陀伽耶一株菩提树下,彻悟成道,并创立了佛教。史传,这一天正是中国的农历十二月初八日,由于他是释迦族人,后来佛教徒们尊称他是释迦牟尼,也即是释迦族圣人的意思。佛教传入我国后,各地兴建寺院,煮粥敬佛的活动也随之盛行起来,尤其是到了腊月初八,祭祀释迦牟尼修行成道之日,各寺院都要举行诵经,并效仿牧女在佛成道前献一种“乳糜”之物的传说程式,煮粥敬佛。这便是腊八粥的来历。 <br>   宋朝 吴自牧撰《梦梁录》卷六载:“八日,寺院谓之‘腊八’。大刹寺等俱设五味粥,名曰‘腊八粥’。”此时,腊八煮粥已成民间食俗,不过,当时帝王还以此来笼络众臣。元人孙国敕作《燕都游览志》云:“十二月八日,赐百官粥,以米果杂成之。品多者为胜,此盖循宋时故事。”《永乐大典》记述“是月八日,禅家谓之腊八日,煮经糟粥以供佛饭僧”。到了清代,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世宗将北京安定门内国子监以东的府邸改为雍和宫,每逢腊八日,在宫内万福阁等处,用锅煮腊八粥并请来喇嘛僧人诵经,然后将粥分给各王宫大臣,品尝食用以度节日。《光绪顺天府志》又云:“每岁腊月八日,雍和官熬粥,定制,派大臣监视,盖供上膳焉。”腊八粥又叫“七宝粥”,“五味粥”。最早的腊八粥是红小豆来煮,后经演变,加之地方特色,逐渐丰富多彩起来。南宋文人周密撰《武林旧事》说:“用胡桃、松子、乳覃、柿、栗之类作粥,谓之腊八粥。”清人富察敦崇在《燕京岁时记》里则称“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去皮枣泥等,和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颇有京城特色。 <br>  天津人 煮腊八粥,同北京近似,讲究些的还要加莲子、百合、珍珠米、意仁米、大麦仁、粘秫米、粘黄米、云豆、绿豆、桂圆肉、龙眼肉、白果、红枣及糖水桂花等,色、香、味俱佳。近年还有加入黑米的。这种腊八粥可供食疗,有健脾、开胃、补气、安神、清心、养血等功效。 <br>  山西 的腊八粥,别称八宝粥,以小米为主,附加以豇豆、小豆、绿豆、小枣,还有粘黄米、大米、江米等煮之。晋东南地区,腊月初五即用小豆、红豆、豇豆、红薯、花生、江米、柿饼,合水煮粥,又叫甜饭,亦是食俗之一。 <br>  陕北高原 在腊八之日,熬粥除了用多种米、豆之外,还得加入各种干果、豆腐和肉混合煮成。通常是早晨就煮,或甜或咸,依人口味自选酌定。倘是午间吃,还要在粥内煮上些面条,全家人团聚共餐。吃完以后,还要将粥抹在门上、灶台上及门外树上,以驱邪避灾,迎接来年的农业大丰收。民间相传,腊八这天忌吃菜,说吃了莱庄稼地里杂草多。陕南人腊八要吃杂合粥,分“五味”和“八味”两种。前者用大米、糯米、花生、白果、豆子煮成。后者用上述五种原料外加大肉丁、豆腐、萝卜,另外还要加调味品。腊八这天人们除了吃腊八粥,还得用粥供奉祖先和粮仓。 <br>  甘肃人 传统煮腊八粥用五谷、蔬菜,煮熟后除家人吃,还分送给邻里,还要用来喂家畜。在兰州、白银城市地区,腊八粥煮得很讲究,用大米、豆、红枣、白果、莲子、葡萄干、杏干、瓜干、核桃仁、青红丝、白糖、肉丁等煮成。煮熟后先用来敬门神、灶神、土神、财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再分给亲邻,最后一家人享用。甘肃武威地区讲究过“素腊八”,吃大米稠饭、扁豆饭或是稠饭,煮熟后配炸散子、麻花同吃,民俗叫它“扁豆粥泡散”。 <br>  宁夏人 做腊八饭一般用扁豆、黄豆、红豆、蚕豆、黑豆、大米、土豆煮粥,再加上用麦面或荞麦面切成菱形柳叶片的“麦穗子”,或者是做成小圆蛋的“雀儿头”,出锅之前再入葱花油。这天全家人只吃腊八饭,不吃菜。 <br>  青海 的西宁人,虽是汉族人居多,可是腊八不吃粥,而是吃麦仁饭。将新碾的麦仁,与牛羊肉同煮,加上青盐、姜皮、花椒、草果、苗香等佐料,经一夜文火煮熬,肉、麦交融成乳糜状,清晨揭锅,异香扑鼻,食之可口。 <br>  在山东 “孔府食制”中,规定“腊八粥”分两种,一种是用意米仁、桂圆、莲子、百合、栗子、红枣、粳米等熬成的,盛入碗里还要加些“粥果”,主要是雕刻成各种形状的水果,是为点缀。这种粥专供孔府主人及十二府主人食用。另一种是用大米、肉片、白菜、豆腐等煮成的,是给孔府里当差们喝的。 <br>  河南人 吃腊八饭,是小米、绿豆、豇豆、麦仁、花生、红枣、玉米特等八种原料配合煮成,熟后加些红糖、核桃仁,粥稠味香,喻意来年五谷丰登。 <br>  江苏地区 吃腊八粥分甜咸两种,煮法一样。只是咸粥是加青菜和油。苏州人煮腊八粥要放入茨菇、荸荠、胡桃仁、松子仁、芡实、红枣、栗子、木耳、青菜、金针菇等。清代苏州文人李福曾有诗云:“腊月八日粥,传自梵王国,七宝美调和,五味香掺入。” <br>  浙江人 煮腊八粥一般都用胡桃仁、松子仁、芡实、莲子、红枣、桂圆肉、荔枝肉等,香甜味美,食之祈求长命百岁。据说,这种煮粥方法是从南京流传过来的,其中内含若干传说。 <br>  四川地大人多.腊八粥做法五花八门,甜咸麻辣,而农村人吃咸味的比较多,主要是用黄豆、花生、肉丁、白萝卜、胡萝卜熬成的。异乡人来此品尝,虽入乡随俗,但很难习惯,现如今城市人吃甜粥的也不少,堪称风味各异。腊八与粥可谓密切相关,而粥喝在腊八,也算是喝出了花样,喝出了水平。 <br>  国人如此钟情腊八粥,食俗之外,也确有些科学道理。清代营养学家曹燕山撰《粥谱》,对腊八粥的健身营养功能讲得详尽、清楚,调理营养,易于吸收,是“食疗”佳品,有和胃、补脾、养心、清肺、益肾、利肝、消渴、明目、通便、安神的作用。这些已都被现代医学所证实。对于老年人说来,腊八粥同样也是有益的美食,但也应注意不宜多喝。其实,何止是腊八,平素喝粥,对老年人也是大有稗益的。粥的品种也相当多,可因人而异,按需选择,酌情食用。<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05
<b>香港旮旯“美味”大搜捕  </b>   <br>  <br> 我永远相信,一个地方最美味的食物,隐匿于市井间。越是不起眼的角落,越可能栖息着归隐江湖的高人。生活的气息,朴素的风情,鸡零狗碎的幸福,不经意间被包裹进了一碗云吞、一个墨鱼丸、一筷子牛腩粉…… <br><br><br><br>  到香港的第二天,“出离愤怒”的我决计和同行“血拼女”分道扬镳———脚跟着陆香港后,她以每3分钟一句“啊!我想买……”的频率抒发着她的购物理想,从机场免税店到巴士中转站地下大卖场再到宾馆隔壁的地下广场,一个转身,她又嗅到了SALE的气息。 <br><br><br><br>  晚上11点,托着四箱沉沉的“战利”,我对她说:“明天,我们分手吧。”不出1秒钟,她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从此,怀揣着各自出发前的“备课”,她走她的血拼道,我过我的美食桥。 <br><br><br><br>    沾仔记云吞 那一口,尝到了“幸福” <br><br><br><br>  去香港前,在“驴友”论坛转了很久,对“沾仔记”地理位置之险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我拽着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和已经翻折成腌咸菜的地图,头顶辣豁豁的太阳,脚踩滚滚烫的石头路,感觉自己仿佛先于美食成了一道“铁板烧”。甚至动了“放弃”的念头,跨过街道乘上地铁穿过维港爬上山腰转过小路,在任何一个路口彷徨时,都有一股愤怒在燃烧,突然,眼前一震,“沾仔记”! <br><br><br><br>  头发花白的“老法师”坐镇店堂,不紧不慢地把虾仁、肉糜填进云吞皮,收拢起一朵“花骨朵”。所有的怒烟消云散,所有的馋虫爬上眉梢。 <br><br><br><br>  4只饱满的云吞静静地躺在碗里,粉红色的鲜虾肉若隐若现,一弯碧绿生鲜的油菜漂浮于汤上———这就是传说中的“沾仔记云吞”,我在威灵顿街上来来回回寻找了半个小时的云吞!郑重其事咬下第一口,吹弹欲破的皮,紧裹着一团团鲜虾肉,鲜甜,汁水充盈。牙齿咬下去的刹那,感到了“幸福”。 <br><br><br><br>  实打实的一碗云吞,几口便没了踪影,胃有几分饱。屁股粘在凳子上,斗争了半天,要不要再叫一碗?10元港币一碗,恐怕是香港的最低价。或者买一打生云吞回宾馆?心里却还惦念着“九记牛腩”,只好忍痛割爱,放下调羹,咽下口水,奔向下一站。    <br><br><br><br>    地址:中环威灵顿街98号 <br><br><br><br>    九记牛腩 相濡以沫的醇香 <br><br><br><br>  离开上海前,一个嗜吃如命的朋友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去吃“九记牛腩”,“否则后悔一辈子”。 <br><br><br><br>  顺着“沾仔记”所在威灵顿街向西北走,绕过九如坊,转到了一条更加不起眼,甚至有点“猥琐”的小街———歌赋街———平房比肩而立,拥挤得不透一毫米间隙,砖墙翻出斑驳的面孔,好像还有昨夜今晨小贩的叫卖声出没在耳边。就在这么一条破败的小街上,却极不协调地停满了名牌车,都是冲着“九记牛腩”而来。 <br><br><br><br>  也是一家局促的小店,车厢般窄长,挤了没几张桌子,坐着的客人狼吞虎咽,站着的客人心急如焚,一拨接着一拨。墙壁上不动声色地贴着无数剪报:香港牛腩比拼第一名。 <br><br><br><br>  牛腩面登场,汤炖成乳白色,黄黄的宽面在嘴里有种生脆的快感,牛腩选的应该是肘子部位,“筋”肥“肉”瘦,好像恩爱的夫妻,相濡以沫的鲜美渗透进每一丝牛肉的纹理。 <br><br><br><br>  老板坐在门口,不屑一顾地说:“有人一星期来吃五趟……” <br><br><br><br>  地址:中环歌赋街路口 <br><br><br><br>    文辉墨鱼丸 唇齿间弹乒乓 <br><br><br><br>  渣甸街有点上海“吴江路”的意思,小吃铺鳞次栉比。中午时分,老板伙计候在店门口,笑脸相迎。西装革履的白领卷起袖管,夹一叠报纸,拉一把凳子,打发一顿午餐的闲散时光。 <br><br><br><br>  “文辉墨鱼丸”的灯厢最耀眼,面积甚至大过店堂。 <br><br><br><br>  都是些看上去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在里里外外忙活,片刻不停,连桌子也顾不得抹,桌面“丰腴”得能揩下一层油。客人落座,他们把筷子和调羹往你脸前一甩,便是你能享受到的所有“服务”了。 <br><br><br><br>  点一碗墨鱼丸配大碌竹挞粉,混迹在午餐的人群里。像乒乓球一样白花花的5颗丸子,肥肥地嵌在小碗米粉间,白得太丰满太圆润。看第一眼,想拍打的迫切甚至大于吃。咬一口,牙齿和丸子轻巧地弹奏。墨鱼的味道虽不强烈,清晰感受到了丸子的细腻纤维。米粉一般,汤清口,几片紫菜点缀得极好。桌上搁着干辣椒,口味重的捻上一小撮,味道迥然。 <br><br><br><br>  地址:渣甸街路口义顺双皮奶 趁关门前吞一碗    <br><br><br><br>    “义顺牛奶公司”,老字号纯鲜奶制品小吃店 <br><br><br><br>   “义顺牛奶公司”,老字号纯鲜奶制品小吃店 ,在每个香港人的成长中,都留下过和母亲一样温暖的记忆。店家在“双皮奶”前挂了“驰名”二字,有种当仁不让的霸气。 <br><br><br><br>  找“义顺双皮奶”的过程,有点“惊心动魄”。摸到“义顺”时,已过晚上11点,小马路上黑灯瞎火,眼睁睁看着伙计拉下了卷帘门。伙计问我是否迷路了?我回答说:“我想吃双皮奶。”伙计喷笑,然后悠悠然地从裤袋里掏出钥匙,重新翻起卷帘门。一眼便看见一碗碗双皮奶排列在冰箱里。 <br><br><br><br>  真正“乳白”的颜色,表面微微皱起一层奶皮,这是精华所在。点破奶皮泯一口,先是一阵清清凉凉,舌尖和炖奶彼此厮磨,滑得不留一丝痕迹,随即,芬芳的奶香慢慢弥散,直到溢出口腔。 <br><br><br><br>  心满意足地踏出店门,再想谢一谢好心的伙计。转过身,只听“嚓”的一声,卷帘门应声而落,伙计也消失在香港的夜色里。    <br><br><br><br>    地址:(九龙区)佐敦道庇利金街63号/弥敦道519号/西洋菜街246号,(香港岛铜锣湾区)波斯富街85号/骆克道506号 <br><br><br><br>    旺角路边摊 牛杂美味不分贵贱 <br><br><br><br>  毫不夸张地说,香港任何一处吃东西的地方,都不会叫人失望。美味不分富贵贫贱,各取所爱,随遇而安。 <br><br><br><br>  尤其偏爱旺角的路边摊,牛杂鸡蛋仔咖喱鱼蛋大肠鲮鱼丸……摸一摸贲张的肚子,只要了一碗牛杂,和萝卜一起炖的,萝卜的清爽消解了牛杂的腻。 <br><br><br><br>  倚在街头看风景,吃到眼花缭乱,吃到大汗淋漓,吃到醉生梦死,把市井的快乐与悲伤打了包,一股脑儿背回他乡。 <br><br><br><br>  地址:九龙旺角的角角落落<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06
<b>腊八回忆·异国菜粥 </b> <br><br><br>  终日游走在网络中的我似乎早已经没有了关于日子的概念。只知道日升而出,夜深而归。象一只上足了发条的手表机械而准确地转动着齿轮。 <br><br>  可是,却总会在恰好的时刻鬼使神差地觉察到非同寻常的意味。比如七夕,比如重阳,比如昨日的腊八。无论通过何种渠道,终究都会感知得到,这些不得不深深怀旧的日子。 <br><br>  在MSN上与国内的好友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聊开心与不开心的琐事,聊甜蜜与悲伤的情感,聊蓬勃与迷茫的生活,聊明亮与朦胧的未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与快乐,但是面对着另外一张生动的面孔的时候却常常难以敞开心扉,于是神奇的网络成了一种发泄与沟通的最好渠道。就仿佛故事里那个能收藏所有心事的树洞一般。要下线的时候,好友对我说:“亲爱的美女~今天是腊八哦~回家给自己煮点粥喝吧~~不要忘记帮我的那份也吃出来哦~~~~” “哦~真的啊?!~~都腊八了啊~日子过得真快,好~我现在就回去煮去,不过你那份估计是吃不出来了,你丫的太能吃了……”与朋友调侃着关掉了MSN,关掉了电脑,收拾了东西,背着沉重的小黑,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br><br>  慢慢地,开始敞开思绪,努力搜索失却已久的记忆。 <br><br>  旧历十二月为腊月,十二月初八为腊日,据古说,腊是祭祀的意思。腊月初八熬腊八粥,亦是古已有之的岁末习俗。腊八粥种类颇多。大体有糯米,白米,小米,绿豆,云豆,鸡头米,薏苡仁,菱角米,白果,百合,红枣,板栗等,再加上红塘,白糖,青丝,桂花等作料。小学三年纪的课本里好象也有过腊八粥的记忆,似乎是周总理老人家的忌辰。 <br><br>                 <br><br>  腊八粥的源泉颇多,我却知之甚少,只好把回忆拉到自己的身上。小的时候,奶奶似乎也为我熬过腊八粥,却象猪八戒吃人参果,早已忘记了究竟是什么香甜滋味。记忆比较深刻的是大学时自己在宿舍里用小小的电饭锅关起门来开着窗户躲着楼管员偷偷地熬粥的时日。常常是冬天里,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去早市买了各色各样的米,还有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不知名的豆子,洗净了一股脑儿地倒进锅里,旁边一大代的炒瓜子,大家围锅而坐,边吃边熬边聊~~时不时用勺子搅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粥,每个人的眼睛都精光闪闪,口唇边似乎都垂涎欲滴~~~看着那粥一点点地由稀变稠,米汤也慢慢熬将出来,放了糖,轻轻柔柔地融化在粥中,亮晶晶的米汤象果冻般诱人。粥色香味俱全地端上窗台,旁边早有人拌好了那块一同买来的豆腐,加上陈醋,酱油,方便面调料,切只咸香的皮蛋进去,用勺子不停搅拌,直到成糊状,美其名曰“鸡刨皮蛋豆腐” 。大家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各自叮叮当当的拿了饭盆勺子,或稀里胡噜,或细嚼慢咽,总之满屋子的春色早已变成了众女吃相大展览。很快,声音便开始统一步伐,都变成勺子与饭盆相碰的叮当声了,似乎都抱着见底的饭盆意犹未尽不舍得放下手中的家什~彼此相对而视,哈哈大笑,大家开心的声音从窗户传出去~渲染了对面男生无数好奇的目光……那些日子,真的已经远去,静静地沉淀在心池之中,无法追回了,只能偶尔用回忆的魔棒挥舞起点点涟漪,让它们从心的深处悠悠浮起,伸出思绪的手轻轻抚摩着那难忘的时光里难忘的记忆…… <br><br>  慢慢地走,慢慢地回忆,慢慢地打算今天,在异国的腊八里给自己也做个腊八粥。重温回忆?还是为了创造更新的回忆?或许都是吧。 <br><br>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宿舍楼下。每天回家的路似乎都很漫长,但是在思维中走过却恍若瞬间。回到屋里,开了冰箱,虽然不是空荡荡的,却只有白米,余下的全是蔬菜。无奈之下,急中生智,给自己做个蔬菜粥吧。规矩是人定的,随心所欲,意境到了,就无所谓形式了。 <br><br>  洗米下锅,开了煤气,水慢慢地冒着气泡沸腾着。切了葱花,白菜丝,开了罐甜玉米罐头(这是我在这边最爱吃的零食之一了),打了只鸡蛋,搅散,撕了点干的紫菜。米半熟的时候把加进了市场买来搅好的肉糜,看着肉糜慢慢散开,褪去生肉的红色,混合在咕嘟的米粥中。加了大喜大的调料粉,盐若干。白菜丝和一半的葱花一起抓进锅里,渐渐的白菜帮的颜色从白色转成半透明状,屋子里早已溢满了清香,深深吸口气,禁不住自我陶醉了一番。把罐头里的嫩嫩鲜香的甜玉米加了几勺,不忘记把乳白色的汤也倒一点进去,小火慢慢沸腾着。最后把打好的鸡蛋淋上,轻轻搅拌成蛋茸~~~~在粥中均匀地四散开来。关了火,把剩下的鲜绿的葱花撒上,将色泽点缀得生动灵活。看看表~整个过程20分钟,大功告成。         <br>                             <br><br>  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不若与人。 <br><br>  于是招来好友,一人一碗,端坐桌旁。钢勺,瓷碗,香粥。好友说甚至不敢动嘴,不忍破坏这美味之中的意境了,我却不顾,在她不知是祈祷上帝还是祈祷神仙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了~~~~~只在最后一口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味道还真的是不错的了。好友却大呼小叫地说哎呀~怎么忘记拍个照了呢!!!我白她一眼~净来马后炮,下次早点说啦!!!不过,已经不遗憾了,至少在锅碗瓢盆齐声鸣奏之间体会了其中的乐趣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br><br>  在家里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从未下过厨的我在异国他乡也能这样有条不紊地为自己在忙碌的生活中寻找出难得的乐趣,也应该实属一种不易的心境了吧。 <br><br>  咸香的菜粥,陪我度过了异乡的腊八夜晚,果腹的时刻也温暖了思乡的心。拉开深夜的窗帘,天空中月朗星稀,深邃的夜空一望无际。一种久违的温情随着心绪蔓延到了每一个细胞深处……<br>
作者: papas    时间: 4.2.2005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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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08
<b>闲话吃的天下 世界各国饭局大比拼 </b>   <br><br>  <br>中国饭局:最繁文缛节的饭局  <br><br>  中国人的饭局讲究最多,这在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比肩。从座位的排放到上菜的顺序,从谁先动第一筷到什么时候可离席,都有明确的规定,把“中国是礼仪之邦”这个概念诠释得淋漓尽致。  <br><br>  在中国人的饭局上,靠里面正中间的位置要给最尊贵的人坐,上菜时依照先凉后热、先简后繁的顺序。吃饭时,须等坐正中间位置的人动第一筷后,众人才能跟着各动其筷。  <br><br>  中国历来都是无酒不成席,劝酒是中国饭局最有特色的部分。饭局开始时,主人常要讲上几句话,之后便开始劝酒。主人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客人一般也要喝完。不但主人要劝酒,客人与客人之间也要敬酒,为了使对方多饮酒,敬酒者会找出种种必须喝酒的理由,若被敬酒者无法找出反驳的理由,就得喝酒。罚酒是中国人敬酒的一种独特方式,罚酒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最为常见的可能是对酒席迟到者的“罚酒三杯”。  <br><br>  吃完饭后,人们并不是马上就散去,往往还要聊上一会儿,以增进感情。等坐中间位置的人流露出想走的意思后,众人才能随之散去。  <br><br>  俄罗斯饭局:酒的代名词  <br><br>  伏特加是俄罗斯的名酒,俄罗斯人干脆把伏特加当成了饭局的代名词,因为无论谁设的饭局,席上都少不了伏特加酒。  <br><br>  在饭局上,俄罗斯人先在每人的酒杯里倒上一杯伏特加。第一杯通常是一齐干下,以后各人按自己的酒量随意酌饮。不过,俄罗斯人在饭局上喝酒从不像中国人那样耍滑头,都极为诚实,一般不劝酒,有多少量喝多少。因为在俄罗斯人看来,不喝酒的男人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俄罗斯的大街上随处可见踉踉跄跄找不着家门的醉汉。俄罗斯男人常把伏特加比喻成自己的“第一个妻子”。  <br><br>  在饭局上几杯伏特加下肚,能歌善舞的俄罗斯人就会雅兴大发,或翩翩起舞,或尽展歌喉,妙趣横生。朋友间的饭局一般要持续3到4个小时,每隔1小时休息10分钟,烟民可出去过会儿烟瘾。席上的祝酒词也很有意思,第一杯为相聚,第二杯祝愿健康,第三杯为爱--对祖国的爱、对家庭的爱、对妻子的爱。接下来便是祝愿和平、祝愿友谊等。如果是在朋友家里赴的饭局,最后一杯要献给女主人,表示对她高超厨艺的赞赏和辛勤劳动的感谢。  <br><br>  俄罗斯人的饭局不太讲究菜的质量和多少,只要有酒喝就行。喝口酒,吃口面包,再来一小口奶酪就是一桌绝佳的饭局。在俄罗斯的一些餐馆里,通常也可以看到成群的人围着桌子干喝酒,那是俄罗斯的穷人在设饭局,没钱买菜,喝一口酒后就把油腻的袖口贴近鼻子闻一闻,权当吃菜。尽管如此,饭局的气氛仍然在酒精的作用下热烈而快乐。  <br><br>  日本饭局:吃不饱的饭局  <br><br>  日本人的饮食一贯朴实简单,饭局上也如此,常让人有一种吃不饱的感觉。如果在早上设饭局,不过是一杯牛奶、一份热狗而已。中午可能稍微丰富一点儿,有大米饭、鱼、肉、咸菜和西红柿等。晚餐相对来说是最丰富的,有饭有菜有汤,最重要的是日本人通常只有晚上请客吃饭时才会有酒。因此日本人的饭局一般都设在晚上,他们习惯下班后三五成群地去饭馆。  <br><br>  日本饭局上的气氛相对来说随和且轻松。吃饭前都互相为对方倒酒,他们喜欢喝的酒是啤酒、清酒、威士忌、餐酒和烧酒。第一杯一起饮过后,大家就可以随意开吃了。一般人的观念中,日本食品只有鱼肉,其实不然,日本饭局上许多新推出的食品于近年来已世界闻名了,比如生鱼片。日本人自称为“彻底的食鱼民族”,每年人均吃鱼一百多斤,超过大米消耗量。日本人吃鱼有生、熟、干腌等各种吃法,而以生鱼片最为名贵。一般来说,自己在家里是舍不得吃的,只有在设饭局时才会叫上这么一道菜来待客,因为在日本人的饭局上,生鱼片象征着最高礼节。开宴时,从鱼缸里现捞现杀,剥皮去刺,切成如纸的透明状薄片,端上餐桌,蘸着佐料细细咀嚼,滋味美不可言。但客人不能放开肚皮吃,因为菜的数量极少。  <br><br>  新加坡饭局:最谨慎的饭局  <br><br>  新加坡人对饭局持非常谨慎的态度,他们一般不会邀请初次见面的客人吃饭,需等主人对客人有所了解后,才可能设饭局来款待。而且新加坡的政府官员不得接受社交性饭局的邀请,不然就 会被有关单位严加处理。  <br><br>  新加坡人喜欢清淡,爱微甜味道,饭局上的主食以米饭为主,常有炸板虾、香酥鸡、番茄白菜卷、鸡丝豌豆、手抓羊肉等风味菜肴。新加坡人在饭局上爱喝啤酒、东北葡萄酒等饮料,对中国粤菜也十分喜欢。去赴饭局的时候,男士必须穿西装、系领带,女士们则要穿晚礼服,这样主人家会觉得受到尊重。  <br><br>  如果饭局是设在主人的家里,吃完饭后,客人不能立即就走,要帮主人做清洁工作,否则就会被视为对主人家的不尊重。而且在赴饭局时,客人通常还要随身携带一份礼物,因为新加坡人有赠送礼品的习惯。在饭局上礼物仍原封不动地被搁在一边,客人散去后主人才会打开。  <br><br>  德国饭局:啤酒的天下  <br><br>  德国人吃得比较简单。早餐主要是面包、黄油、果酱和咖啡。午餐和晚餐一般只有一个汤或一道菜。只有赴饭局时,餐桌上才相对丰富一些,但通常也不过是香肠和蛋糕等。德国人在饭局上主要是喝啤酒,数量达到惊人地步,平均每人每年饮啤酒145升。  <br><br>  德国人的饭局是名副其实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吃猪肉喝啤酒。德国每人每年的猪肉消耗量为65公斤,居世界首位。饭局上的菜大部分都是猪肉制品,最有名的一道菜是“黑森林火腿”,它可以切得跟纸一样薄,味道奇香无比。饭局上的主菜就是在酸卷心菜上铺满各式香肠及火腿,有时用整只猪后腿代替香肠和火腿。那烧得熟烂的一整只猪腿,德国人在饭局上可以面不改色地一人干掉它。  <br><br>  美国饭局:最单调的饭局  <br><br>  美国人是全世界最“自由”的民族,吃也不例外,不像中国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一件T恤衫、一条破牛仔裤就可以轻轻松松去赴饭局了。  <br><br>  美国人吃饭最单调,早上喝点牛奶煮麦片,吃些面包或果酱,中午吃个夹肉的三明治或夹香肠的热狗,喝杯咖啡就算了事。一年到头,吃的总是那两种饭菜。即使设饭局请客吃饭,也无非是咖啡、牛奶、可口可乐、面包、热狗、三明治、汉堡包、煎牛排之类。  <br><br>  在饭局开始时,美国人通常先要喝一杯冰水或者一小碗汤,然后是一盘沙拉,接着才开始吃一道主菜牛排或牛肉饼。主菜吃完后吃西瓜或水果,不饱的话,再吃块甜点心。在美国的饭局上,一般是由服务员或主人将每道菜送到餐桌旁供宾客取用。一个人取完后再传给旁边的人。面包等食物也放在大盘子里根据需要自取,可在餐中任何时候取用。  <br><br>  一贯开放的美国人把个性自由带到了饭局上,虽说少了许多礼仪的束缚,但吃的却是全世界最单调的饭局。<br>
作者: blackjoe    时间: 4.2.2005 10:08
<!--QuoteBegin-papas+04.02.2005, 11:06 --></div><table border='0' align='center' width='95%' cellpadding='3' cellspacing='1'><tr><td><b>QUOTE</b> (papas @ 04.02.2005, 11:06 )</td></tr><tr><td id='QUOTE'><!--QuoteEBegin--> 受不了了。。谁动手杀了我。。 <!--QuoteEnd--> </td></tr></table><div class='postcolor'> <!--QuoteEEnd--><br> 那就我来动手吧(看了看周围,没人) <!--emo&:$--><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embaressed_smil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embaressed_smile.gif' /><!--endemo--> <br>然后我再自己饿死自己&#33;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0
<!--QuoteBegin-papas+04.02.2005, 10:06 --></div><table border='0' align='center' width='95%' cellpadding='3' cellspacing='1'><tr><td><b>QUOTE</b> (papas @ 04.02.2005, 10:06 )</td></tr><tr><td id='QUOTE'><!--QuoteEBegin--> 受不了了。。谁动手杀了我。。 <!--QuoteEnd--> </td></tr></table><div class='postcolor'> <!--QuoteEEnd--><br>  <!--emo&:wacko:--><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wacko.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wacko.gif' /><!--endemo--> <br><br>不会吧,我才帖了几分之一,你们就这样了?<br><br><br>那还要不要继续帖呢?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2
<b>莱阳的梨</b>  <br><br>  莱阳梨,亦称茌梨。相传是清时邑人张凤清在茌平县任督学,查学时尝到一种梨:皮薄、肉细、味道鲜美, 便带回梨芽与当地杜梨嫁接培育而成的。但据新的考证,茌平历史上并无茌梨栽培。专家们在研究探索茌梨的原祖时,发现了山东省茌梨的“五姐妹”,即青岛恩梨、诸城冰糖子梨、腾县槎子梨、曹县歪把糙梨和平原县金香梨。它们都有莱阳梨的某些属性,“血缘”亲近,但都不及莱阳梨,莱阳梨独居各色梨果之上。    <br><br>  莱阳梨之所以成为梨果之中的佼佼者,是与它生长的自然环境分不开的。“桔生淮南则为桔, 生于淮北则为枳。”莱阳梨主要产地在五龙河流域, 那是一片神土宝地。 原来,莱阳境内有五条大河,即清水河、 墨水河、 富水河、蚬河和白龙河。 这五条河在照旺庄五龙河口汇流。相传古时候那里汇成一个巨泽,现在已淤积成一片广阔的油沙地。 这种细沙土壤里腐植质特别多,含云母也多, 土质松散,通透性好,对光的反射性强。因此这里栽培的梨树能进行充分的光合作用,并且由于这种沙土升温急,散热快,昼夜温差大, 梨树白天在光合作用中获得糖分,晚上低温不易消耗, 从而加快了梨果糖分的积累。因此,莱阳梨含糖量特别高,达百分之十四左右。比一般梨含糖量高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    <br><br>  莱阳梨皮呈绿黄色, 粗糙而有黑斑, 果形头粗尾细, 表面上并不美观, 但去皮后擎着粗硬的果梗, 宛如一支乳白色的雪糕, 其肉质细嫩,甘甜如饴,清脆可口,有独特的风味。历史上曾列为皇家贡品,早已驰名南北。据县志记载:“每熟时,商贩--集,分运青岛、烟台、济南、远及平津、辽沈、沪粤等处, 咸呼为‘莱梨&#39;。 随着交通工具的发达,莱阳梨远销国内外。       <br><br>  莱阳梨是甘美的时鲜果品,但不易长久保藏。使用冷风库,莱阳梨保鲜贮存可达二百天以上。莱阳梨已制成梨汁、罐头、梨糕、梨干等, 常年食用可以延年益寿。莱阳梨还有清肺, 化痰止咳的功能, 用它制作的莱阳梨糕, 止咳糖浆是治疗支气管炎, 伤风咳嗽的良药。       <br><br>  莱阳梨主要分布在清水河岸和蚬河东岸的河滨沙滩上, 尤以红土崖下前后发坊、芦儿港、肖格庄、照旺庄、大小陶漳最为著名。每当万木复苏之际, 梨花盛开, 如同一片皑皑白雪, 把山川、田园、村舍,点染得光辉耀眼, 美如仙境 。清朝, 当地诗人赵蜚声在这里写下了“千树梨花千树雪, 一溪杨柳一溪烟”的著名诗句。到了秋季, 梨园里更有一番景致: 龙曲蛇盘的梨枝, 硕果累累, 香味四溢。     <br><br>  莱阳梨的栽培面积建国前只有两千多亩。最高年产量不过二十万斤。如今梨园已扩大到二万五千多亩, 平均年产在五千万斤以上。    <br><br>莱阳梨园: <br><br>(出处:世界了解莱阳的窗口) <br><br>说起莱阳梨,还有这么一个美丽的传说. <br><br>  传说古时候有个姓董的书生,在进京赶考的路上突然病了。走到莱阳境地,但觉浑身无力,不思饮食,一天到晚咳嗽不止,行动则虚汗淋漓,头重脚轻。虽有书童细心照顾,看来也难以走到京城长安了,主仆二人只好在山前小店下榻。请医服药,可是病情总不见好转。  <br>    <br>  且说,这一天,清晨起来,书童去倒痰盂,忽觉一股腥膻之味钻进他的鼻孔。低头一看,原来痰盂中有一些暗红色的血丝。他吓了一跳,悄悄将痰倒了,走到店主人跟前说:“掌柜的,我家少爷的病一天重似一天,你看如何是好?附近可还有名医吗?”店主人思索了一会儿说:“听说五龙村有个姓王的太医,最近回家省亲,不妨求他看看。”  <br><br>  书童听了非常高兴,先与主人说了,然后赁了一乘小轿,告辞店主人,便与公子一起向五龙村奔去。走了半天,来到五龙村。这五龙村,着落在五龙河畔,依山傍水,山青水秀,主仆二人进村下轿,来到村中一打听,果有一位在家省亲的太医。书童先封了十两纹银,送到太医家中,请求给少爷看病。太医叫管家传出话来说:“十两纹银求医,岂不有失身份,要想亲手试脉,最少也得纹银二十两。”书童扶着少爷,进入太医书房。只见那太医留着两撇八字小胡,双目如鼠,鹰鼻如钩,他先让书生伸出右手,再伸出左手,依次把脉切完,又看了书生舌头。然后沉默不语。书生问道:“请问老先生,可有良药驱病?”那太医头不抬眼不睁地说:“你已病入膏盲,应断绝功名之念,速速回家,一月不归,必死他乡。”书生和书童听了,一齐双膝跪地,求太医救命。太医站起来,摇了摇头,指着桌上那二十两纹银对书生说:“请把银子拿走,如有郎中能治好公子的病,我宁愿再奉送纹银二十两给他。”  <br><br>  书生那里肯拿那二十两银子,想到自己将是就木之人,不仅潸然泪下,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书童搀扶着他离开太医的家,寻那桥夫都已无影无踪。书生说:“罢了!慢慢往回走吧!”  <br><br>  主仆二人,行至五龙河畔,一股浓郁的芳香,沁人肺腑,顿觉心头清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只见一片茂密的梨园,棵棵梨树,硕果满枝,在夕阳的照射下,金光灿灿。书生忽觉口干舌燥,想吃个梨子,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向谁讨个梨呢。他们走到一棵老梨树下,只见那老梨树干粗可合抱,支干盘曲如苍龙行空,枝叶繁茂,果满枝头。 <br>    <br>    书生看了这老梨树高寿而不枯,苍劲挺拔,不禁油然而生敬意。他朝这棵老梨树深深作了一揖,自言自语说道:“老梨树呀,老梨树!你虽为草木,寿命却如此之高。人虽为万物之灵,却无长寿秘诀,可怜我青春少年,就要与世长辞,悲夫,哀哉!”这时忽听“嗯吠”一声,书生抬头一看,只见从树后走出一位长者,鹤发童颜,双眸黑亮,炯炯有神。手中托着一个金黄黄的大梨,对书生说:“我劝公子莫悲伤,你每日饭后食 此梨一枚,一月后病必痊愈。”说罢,将手中之梨给了书生。书生正想吃个梨解渴,从长者手中接过梨来,拱手道谢后,张嘴咬了一口,谁知那梨到了口里并未细嚼,如酥如饴,化为蜜汁。只觉口中生津五脏滋润,六腑清爽。书生高兴地说:“妙哉此梨,莫非神乎?”长者捋齐胸的银须,笑道:“我看公子福相,前程无量,必是翰苑之才。大比之年,秋试不可错过也。我送你莱阳名梨一筐,你可边走边吃,既可驱汝之疾,又可增汝阳寿。”书生十分感激,与书童一起跪下给长者叩头表谢。礼罢起身,长者飘然而去,只有一筐大梨放在树下。    <br>     <br>  书生依了长者的话,主仆二人,晓行夜宿向京城奔赴。一路上,每顿饭后食梨一枚,病情果然一天比一天见好,行至长安,病体康复。这时筐内尚剩下四枚好梨,书生也舍不得吃了,嘱咐书童妥善保管好。  <br><br>  秋试日期到了,书生想起老人的话,信心十足地进了考场,结果中了头名状元。天子爱才,见董生英俊不凡,又将公主下嫁书生。洞房花烛之夜,董生命书童将剩下的四枚莱阳梨拿来与公主共同品尝。虽然公主在宫中什么稀珍佳果都尝到了,但她觉得莱阳梨的滋味却没有一种果子能比得上,因此只吃了两枚,把剩下的两枚,献给皇上和皇后了。皇上皇后吃了之后,赞不绝口。皇帝说:“梨乃万果之宗,此梨堪为梨中之优,美哉此梨!”皇后说:“真乃天生甘露,不可多得!”自此,莱阳梨便列为皇家贡品,名扬天下了。  <br><br>  且说董生衣锦还乡之时,特地到五龙河畔寻找那位长者,那知找遍了周围所有的梨园,也没有找到。当地人告诉他说,他见到的那长者是“梨仙老人”。这位新科状元听了,似有所悟,命人在那棵老梨树下焚了三柱香,三拜九叩而去。  <br><br>  传说董大人回京城,还召见了那位太医。王太医认出董大人是当年的那位找他看病的书生之后,吓得面如死灰,六神出窍。董大人对他说:“你身为御医,医术理应高人一筹,谁知你却是个白吃皇粮的庸医!”当即向皇帝奏了一本,革了王太医的职。王太医回乡之后,潜心于莱阳梨入药的研究,其后代几世均为当地名医。<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3
<b>江南食鲜记之海货篇 </b>    <br>  <br>  <br>吕东既然叫做渔港就应该有许多海货。第一让我惊奇的是炒海蜇头。普天之下的海蜇,无论是头是皮都是拿来凉调冷拌,我只是耳闻过一道芙蓉海底松,据说这是唯一海蜇热做的名菜,是在谱的,但在吕四一报上菜名就让我吃了一惊。菜上桌的时候,只见褐色的海蜇头撕成小块,衬以碧绿的菜苔,海蜇脆嫩鲜香,充满海洋的新鲜清香,象咀嚼一海纯碧的水。海蜇冷做时,常常用热水轻烫,这时水温就很重要,不能用开水,水沸后要略凉一下,才能保持海蜇的肉质的硬度。但炒海蜇头是用新鲜海蜇头直接下锅,成菜后原色不变,肉质可口,香气宜人。据说海蜇在当地分为四类,最好的一类,全部用来出口,市场上根本看不到的。我们在市面所购都是加工过的劣等品,和这种炒海蜇头的用料完全是天壤之别,所以这种菜式吕四独一无二。 <br>鱼翅,我一直以为是大富大贵的豪门中菜,以前见过的鱼翅也都是浓油赤酱雍容华贵的浅浅一瓯,这里的鱼翅竟然是用微波炉盘子满满溢溢地盛上一盘,配以极细的碎咸肉、香菇丝,连火腿都没配,加上汤一勾,汤色略白,清清淡淡,自有一种眉清目秀的渔家模样。细问当地人,只说就叫鱼翅,也没有什么明翅排翅等等之分,船上人家也常是这种吃法,却是原汁地道的渔家味道。 <br>文蛤是当地特产,这里的出产号称天下第一鲜,吃法也自是别具一格。炒、汤、蒸、炖,最美味的莫过于生炝。当年上海甲肝大流行之后生炝的鲜货已经绝迹,但吕四直至今日依旧在吃,虽然知道生食并不一定安全,但挡不住美味的诱惑,还是不免一快朵颐。当地人是拿一把手术刀样的小刀,撬开壳后在壳里回旋一下,文蛤肉便和壳分开,生炝的吃法一定要立即把肉放进炝料里,大约10分钟不到便可食用,因为我们是外地来的,所以师傅制作的时候炝的时间长了一点,据说剥出来就可以直接食用。炝文蛤一定要在海边吃刚捕上来的,如果一盘文蛤中有一只死的,便会破坏整盘的味道。生炝讲究的是生鲜,原味、海味、生味、鲜味,腥腥的,有点脆,极鲜,极美。熟制的文蛤就比生炝的味厚许多,其鲜美程度让我想起绕梁三日,挥之不去。黄泥螺我只吃过醉泥螺,但据说这里还有一道炒泥螺,下锅便要出锅,味道也鲜美的不得了,可惜当时忘记点了,留一点遗憾也是好的。 <br>吃过很多虾,全国各地的虾,各种各样的虾,对虾的感觉细腻到看一眼虾尾的颜色就知道虾的生熟老嫩优劣鲜活品种烧制,白条虾据说是这里特产,出水即死,身形不大,近于河虾,全身纯白,就把生虾放在醉料中简单炝制十几分钟就可以吃,吃的感觉是丰腴肥美。吃的时候当地人是用牙和舌头配合起来剥壳,先用牙咬住头和一边虾壳,用舌头简简单单地一吮,肉身便和头壳分开,吐在骨碟里还是完整的一个连头虾壳。<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4
<b>美器时代 镬镬新鲜  </b> <br>  <br>“酸甜苦辣咸,五味调和;色香味形器,五感共生。”这算得上是中式烹饪的最高境界了。在“色香味形器”中,“器”居于最次,如果说前三者是菜肴的实质性元素,那么“形”与“器”则集中体现了菜肴的附加值。然而在当今食坛,“器”早已超越了杯盘碗碟的概念,但见端上桌来的,是大镬,是煲仔,是铁板,是石块……“器”的种种形式,直接影响着美食的口味、观感、档次、流派,给食客以第一印象,终于,它以七十二变的神奇本领,彻底颠覆了以往的从属地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已正式进入了“美器时代”。  <br><br>    镬,多年来是厨房的专用品。这只黑不溜秋的东西,做梦也没想有一天能扬眉吐气。  <br><br>  作为一样每家必有、出不了场面的烹具,镬一向地位低微。在粤语中,它从来就没有和好事扯上关系过。要是广州人大叫“大镬!”那一定是发生了大祸事;“背镬”,指的是背黑锅、当窦娥;蛊惑仔电影中,常有“见一镬打一镬”(见一次打一次),被打的情状甚惨。至于“一镬泡”(一团糟)、“一镬熟”(一起遭殃),更是避之则吉--可见“镬”这样东西,素来形象不怎么样。  <br><br>  不过,桌上本无镬,有好事者偏引其上桌。于是,近年大镬小镬纷纷亮相人前,不锈钢镬仔作为镬的精致版本携酒精炉一起上桌,发起了镬仔菜的第一轮攻击。紧接着,傻大粗黑的生铁大镬也居然带同镬铲施施然而至,将“农家”、“家常”等餐桌概念演绎得出神入化。再后来,各类镬们再也按捺不住了,它们强烈要求走出厨房,向传统碗碟叫板,载着粤菜、潮菜甚至川菜、湘菜等尽情秀一把。  <br><br>  镬,古时是指无足的鼎。《吕氏春秋·察今》里的“一镬之味”,是它最早的文字记载。远至成都,近至佛山、韶关等地,都有“千人镬”遗迹,供人游览。四川最近出土的“三脚鼎”显示,早在石器时代,人们就深谙“镬仔菜”的滋味,懂得跪在地上吃“镬仔菜”了。  <br><br>  而依据大多厨师们的说法,镬仔菜源于广东。据最早在广州推行镬仔菜的大厨之一黄强介绍,镬仔菜有个传说中的起源。话说乾隆下江南时,看见几个乞丐把富贵人家的剩菜收集起来,放进一个烂铁镬里焖煮,忍不住偷偷尝上一口,发现美味无比。回到宫中,马上让御厨烹煮,后来就成为了宫廷菜“一品锅”。在广东,镬仔菜当然最先来源于南番顺一带。塘中打鱼,地上飞鸡,再加些自家种植的豆角、豆芽、小白菜,各种材料在镬中一煮,“一品锅”手到擒来。那个鲜味,可媲美鲍参翅肚。难怪,南番顺一带的农家、农庄,类似的大镬、大土灶沿用至今。曾在番禺十二涌的一个农庄,见识到煮“大镬饭”的器皿--那是一口可煮上百人饭菜的大生铁镬,真叫人眼界大开。虽然在烟熏火燎之下,镬仔依然故我地黑,但在其衬托之下,镬里煮的菜反而鲜活了,热腾腾地冒着气泡,所以又有了“一滚除百害”的说法,吃的时候,大家少了芥蒂,多了温暖,谁还会在乎那只镬有多黑?广东人好吃之相尽露。  <br><br>·镬仔菜之精致派  <br>    镬仔在广州大小食肆盛行,是在1992年。那时,在高档粤菜食府“花城”推出“镬仔萝卜牛杂”,大大的一个生铁镬登上大雅之堂,乡土滋味让众人趋之若鹜。这种做法被城中大小食肆仿效,弄得满城飘香,镬仔的做法也变得多元化起来。  <br><br>  ·镬仔菜之风情派 <br>    虽说镬仔菜名扬食坛时,归在粤菜之列,不过在百花齐放的广州市场上,镬仔的做法不独粤菜专美:潮式镬仔、川式冷锅鱼、水煮鱼,台湾的镬仔豆腐、泰国的冬荫功汤……各式各样的异地菜都以它们本身的特色材料、做法,加入镬仔做“噱头”。  <br><br>  ·镬仔菜之江湖派  <br>    江湖派最大的特征,自然是那镬仔--生铁镬最是正宗。广州最早出现有镬仔菜,是在大排档,街头师傅统统是一只“镬仔”走天涯,镬仔的黑中带黄、带锈,是师傅们资历的明证。<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5
<b>甜   点  </b> <br><br><br>  结束于甜点的晚餐,犹如长叹声中之掩卷,都是完美无缺的幸福。 <br><br>  甜点,中西餐谱上通行的英文Dessert乃借自法文,特指正餐之后的那一道甜点,区别于Tea Time的闲食,又作“甜品”而通行于中餐馆,不过那是粤语的说法。 <br><br>  与甜点对应的是开胃菜,后者很少有甜的,种类上也远不如甜点丰富。既然雅克·德里达认为开胃菜相当于一本书的前言或者导读,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指出,甜品相当于这本书的后记或跋。成为经典的导读或前言不胜枚举,写得好的后记却并不多见。 <br><br>  开胃因显而易见的实用而被普遍接受,结束的意义却很暧昧。一道成功的甜点应该兼有一切压轴节目的乐而不淫以及悼词的哀而不伤,方能控制好“结束”的火候。 <br><br>  西式的甜品花团锦簇,尤以意、法为盛。提拉米苏(Tiramisu)和萨芭雍(Sabayon)这种华丽的甜点一出场,餐桌就变成了春装发布会的天桥。作为意大利甜点的代表,外貌绚丽、姿态娇媚的提拉米苏已风靡全球。它以Espresso(特浓意大利咖啡)的苦、蛋与糖的润、甜酒的醇、巧克力的馥郁、手指饼干的绵密、乳酪和鲜奶油的稠香、可可粉的干爽,只用了不到十种材料,把“甜”以及甜所能唤起的种种错综复杂的体验,交糅着一层层演绎到极致。 <br><br>  意大利甜点的独步天下,可能与意大利人对于“甜”的特殊理解有关。常见于乐谱的意大利文Dolce,往往在“甜”的主旋律之下提示着某种“甜美”和“忧伤”的风格,为其他语种所不具备。不过,甜蜜的悲伤一旦滥觞起来,很容易聚合为密度大到令人窒息的妖艳以及腐朽,正是费里尼《甜蜜生活》(La Dolce Vita/1960,这一年,威尼斯人发明了提拉米苏)的基调。 <br><br>  作为正餐终结者西式甜品始终指向一种线性的高潮。E·阿连德在《春膳》中直接了当地指出“甜品是亲密纵欲的极致”,能让纯洁无瑕的圣女“眼睛里放出冶艳的光芒”。 <br><br>  传统中国饮食被误信为轻视甜点,不过蜜饯、水果等等在隆重的宴飨场合并不缺乏,被轻视的可能只是顺序。其实,许多中式甜点都适宜用来结束晚饭,如成都和宁波的汤团以及到处可见的红豆沙、绿豆沙之类。不过此等甜点往往甜得过于直白露骨,明火执仗而缺乏恻隐之心,广州的西关驰名甜点“凤凰奶糊”,最有这种甜死你才肯休的意志,比较适用于大团圆结束的营造。 <br><br>  相比之下,和食倒真是缺乏原创的甜点,大部分料理皆以一道绿茶雪糕终。这一点,可能与日本人缺乏关于“结束”的观念、或曰他们对这件事有非常独到的见解有关。 <br><br>  若以面粉为主食的西餐总是由以蛋糕为主的甜点引领至天堂,那么面归面,米归米,粒食为本的中餐就应该善终以米。因此,我认为江浙一带家庭自制的甜酒酿最能表现“天下无不散”的复杂心情。它洁净而不事铺张,月白风清之间最多也只许有少量的鹅黄桂花飘浮,用青花小碗盛着,甜酸里交织着酒的迷离,米的甘饴,酵的沉缅以及冰的清醒。如果“悲欣交集”让你觉得过火而且唐突了弘一上人,在心里说一声“天凉好个秋”总该是恰如其分了罢。<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6
<b>食蛇者说  </b> <br><br><br>  《淮南子》说:“越人得蚺它以为上肴,中国得之无用。”苏东坡的妾侍,在惠州时将蛇羹误做海鲜吃下,事后得知所吃为蛇,竟然于数月后死于非命。即使在今天,对于居住在“中国”的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广东人的这种爱好,仍然是一种可怕的风俗。 <br><br>  不过,山东人偶尔也有吃蛇的。“聊斋”里面有一则《蛇癖》说道:“予乡王蒲令之仆吕奉宁,性嗜蛇。每得小蛇,则全吞之,如啖葱状。大者,以刀寸寸断之,始掬以食。嚼之铮,血水沾颐。且善嗅,尝隔墙闻蛇香,急奔墙外,果得蛇盈尺。时无佩刀,先噬其头,尾尚蜿蜒于口际。” <br><br>  蒲松龄或许相信,广东人吃起蛇来,与吕奉宁大同小异。但是在广东人看来,这种吃法虽然生猛,却未免过于浪费。不吃小蛇,不吃蛇头,更不生吃,天生一只能闻出“蛇香”之鼻的广东人,非但善于不厌其烦地炮制蛇羹,还能炒蛇片,酿蛇脯,近年来又推陈出新,涮蛇和“椒盐蛇禄”风行广州。广州的连锁食肆“惠食佳”,即以“椒盐蛇禄”为招徕,并且在本地的高级杂志上大做整版广告。那广告,黑底,衬着一盘金灿灿的“椒盐蛇禄”,下书一行小字:“始创于1987年”,绝对不输给同一本杂志上矜贵的进口皮具广告。 <br><br>  传统蛇馔中的登峰造极的“龙虎凤大会”,更是粤菜大系中的殿堂级力作。1965年初,古巴革命领袖切·格瓦拉少校到访广州,主人就曾在欢迎晚宴上,一边与切同志把臂畅谈世界革命,交流游击经验,一边将一大盆蛇、果子狸、鸡相会而成的“龙虎凤大会”彻底歼灭。此前,“龙虎凤大会”还曾以国馔的身分,招待过中国人民的贵宾伏罗希洛夫元帅。 <br><br>  格瓦拉少校和伏罗希洛夫元帅,皆为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之人,只有蛇怕他们,他们是不会怕蛇的,除此之外,均以实际行动表示了他们对广东人民的这一习俗绝无偏见。然而,这并不表示吃蛇从此不再引起友邦惊诧。前几年,太阳神的股票在海外上市,因标榜含有蛇、鸡等物之精华,上市当晚,美国一家电视台的两个财经主持人,根本没有把希腊概念的apollo当一回事,却一口一个“snake stock(蛇股)”地侃了个没完没了。很早以前,就有中国人对此看不过去,林语堂曾经正告老外:“任何人都不能使我相信蛇肉的鲜美不亚于鸡肉这一说法。我在中国生活了40年,一条蛇也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我的任何亲友吃过……吃蛇肉对中国人和西方人同样是件稀罕事儿。” <br><br>  不是林语堂从来就没有把广东人当成中国人,就是他在无知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地干了一桩蠢事。事实上,老外的看法并不是没有道理。亚当和夏娃之所以偷吃了伊甸园里的禁果,乃是受了蛇的引诱。吃了苹果又吃蛇,无异于吃过了基因西红柿,再去吃研制基因食品的那个科学怪人。其实,吃蛇算什么?欧洲人一度还时兴过吃木乃伊呢。 <br><br>就连广东人本身,对于吃蛇也有极深的误解。他们无可救药地坚信蛇肉之滋补壮阳远胜于美味,奇腥的蛇鞭,更能收“以形补形”之奇效。要是真有“以形补形”,要壮阳,还不如干脆学山东人吕奉宁,一条蛇完整地吞将下去。<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7
<b>饮茶状态  </b> <br><br><br>  说一个人“茶饭不思”,系指其人因心情不好而自我作践,进而对饭食所采取的一种消极态度。与“茶”和“饭”相对应的,分别是“渴”与“饿”。换言之,假如此人肯饭而坚持不茶,就大可以不必再予以理睬,因为他完全能够在广义的“饭”里补充到足够的流质和水份。 <br><br>  但是,如果这个词形容的对象是一个广东人,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比较而言,不吃饭反而不太紧要,因为一个广东人可以在饮茶的时候,将大量的淀粉、脂肪和卡路里裹挟入腹。另一方面,如果这个广东人只吃饭不饮茶,虽然健康无碍,但是这个迹象表明:此人的人际交往,可能出现了很严重的功能性障碍,甚至可能具有某种自闭的潜在倾向。 <br><br>  饮茶这种习惯的养成,估计与广州开埠以来在茶叶贸易上的地位有关,因为广东并不是传统的茶叶产地,现在的广东人(潮汕地区除外)其实也不是很懂得喝茶,不管是绿茶还是红茶,新或陈,嫩或老,一律落之以滚水————所谓“水滚茶靓”,至今仍是茶客与茶楼间百年不变的共识。事实上,一个到茶楼饮茶的广东茶客,并不是很在意他的茶。普洱菊花水仙乌龙寿眉,他只是习惯了其中的一种,只消在入座时机械地吩咐一句,并且适当时机揭开壶盖,摆出续水的暗号,也就完成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茶客的基本动作。 <br><br>  做为公共空间,茶楼和咖啡馆、酒吧一样,都是城市里必要的NGO论坛,但是广东的茶楼与外省的很不一样。外省人也泡茶馆,不过品茗也好,聊天也罢,目的很明确,就是消磨时间。广东的饮茶,则要暧昧得多。一方面,茶食是比茶更为重要的饮茶项目;另一方面,茶食的阵仗既可以是传统的一盅两件,也可以不着痕迹地转换为比较接近正式的吃饭。形式上,饮茶既可以当早餐,可以做午餐,也可以是宵夜,或者甚至什么都不是。功能上,饮茶提供了一种介于“是吃饭”和“不是吃饭”之间的灰色地带,正式与随意之间的第三条道,利用这种不确定的“饮茶状态”,广东人始得恰如其分、游刃有余地安排和处理着那些需要吃饭和不太需要吃饭的人和事以及相关的社会关系。这些人可以包括:关系一般、那天中午恰好又都不想再吃便当的同事,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熟人,吃饭时间偶遇的旧邻居,负责新居装修工程的包工头,等等;适宜在“饮茶状态”下处理的事情则包括:双方均感到把握不大的相亲,不一定有机会谈成,但听无妨的买卖,所有毫无来由之事,不成问题的问题,等等。 <br><br>  机会主义也只是饮茶状态的一面。如果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那么在广东,这个最大相似之处,就在于一个家庭的饮茶。在体现家庭和睦的功能上,饮茶又是极端教条主义的。一个扶老携幼上茶楼的家庭,多半是幸福美满的,如果一家广东人很少上茶楼,或者最近饮茶的次数直线下降,尽管他们常常外出吃饭,仍然存在着值得警惕的隐忧。香港某慈善团体曾在一则倡议关爱孤儿的电视广告里说:“这些小朋友多惨,他们没有玩具,没有茶饮……”对于儿童来说,没有茶饮的痛苦程度几可等同于父母双亡,成年人失去茶楼的惨情,无异于断了香火。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广东人的社会关系,用滚水一冲,合上盖,全部都总和在茶壶之中。<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0:17
好累哦,先休息一下,然后继续。。。。。。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26
曹家蟹会  <br><br><br>  上月的某个周末,我山长水远地赶到上海,只为了去赴一个足足苦候了一年的美味约会。 <br><br>  吾友老曹夫妇,上海滩上一等一的蟹痴一对。去年10月,老曹驾车奔赴大闸蟹产地阳澄湖,选美般地亲自选拔了一篓,晚上让我们在曹家直吃到昏天黑地。但是老曹说,九雌十雄,本月虽是母的肥,我们一个个也都吃得“信口雌黄”,但是明年11月你来,我们再吃一次公的。 <br><br>  望穿秋水,我一直盼望着这一天。今年入秋以来,对于空降到北京、广州以及香港的那些鬼头鬼脑、贼眉鼠眼的杂种大闸蟹们,一直恪守着不接触、不谈判、不往来的既定方针,出入酒楼食肆而不沾染半点蟹腥,常以伯夷、甘地自勉,坐怀不乱,视而不见地期待着曹家的蟹会。 <br><br>  曹家的蟹约是礼拜天,周末晚上出了上海机场以后,因为要跟福州来的朋友会合,就先行坐车赶到丁香花园,陷入一个饭局。就像上海大多数的时髦酒楼,天天客满的丁香花园(李鸿章旧居),同样是不沪不粤,虚张声势。胡乱吃了些,就回到酒店坐等消化。12点,这个时辰只有去黄河路食街。见到有一家蟹池里的大闸蟹卖相不错,青壳金毛,且能在玻璃上做直立行走,心里便冲动起来,但是为防止晚节不保,也不敢造次,挑了特大的一公一母,每人吃了两只。是蟹也,肉也厚,膏也肥,惟缺了鲜味。更有甚者,吃完后,本应沾满了蟹黄蟹腥的双手,竟可以一洗了之,而且肚子还会有点饿,遂再填一大锅浓浓的腌笃鲜,端的是咄咄怪事。 <br><br>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依然不太死心,到街市买回最贵的五两蟹自蒸。DIY(自己动手)的结果,失败更难看,几乎就像把昨天晚上在黄河路吃剩的蟹碎打包,带回来再咬了一遍。 <br><br>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拍开曹家的门,招呼也不多打,就像搜查逃犯那样径入厨房。但见那工作台上,20多只乖乖已经列好了整齐的方队,对面的煤气灶上,一大锅开水正发出愉快的嘶叫。曹太太说,去年的蟹虽说也是在阳澄湖买来,不过还是嫌公路旁的蟹市不够正宗。今天一早,老曹开车直去到阳澄湖畔的巴城,先是从前门进了蟹农开的饭店,然后由蟹农带路后门撑艇到阳澄湖里现捞起来的,每只都在七两以上。我掂起一只,灯下细看时,果然犀利,腹脐洁白而饱满,鼓胀的膏脂呼之欲出,蟹脚关节处的半透明皮壳下,浮动着金黄的暗香…… <br><br>  后来的事,已经记不很清了。我只知道在那一晚连尽螃蟹四只半,加起来足有四斤。此外,这个过程中,认真想过的也只有以下这一件事:与我在今年入秋后的忠贞不二相比,老曹的道行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沪宁高速公路往返100多公里,换了我,车是能开回来,螃蟹嘛,多半会就着阳澄湖水而煮之,现场吃光算了。 <br><br>  现在,嗅着指尖上残存的蟹腥,一边憧憬着一年后的曹家蟹会,我渐渐总结出这样一个道理:我们既非水生动物学家,更不是蟹界的业内人士,而且大闸蟹这冤家,一年才得短叙一回,长相也不容易记牢,因而对于一只好蟹的判断,应该求诸于己:一,吃蟹后,是否十指尽染,并且带有虽经反复洗涤却数日不去之顽腥;二,吃蟹后(不计数量,半只也算),会否坚拒进食别的东西。 <br><br>  这一门食蟹的“后学”,与跳高、恋爱近似,都属于遗憾的艺术。<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27
就这样被你蒸熟  <br><br><br>  一直相信,我们中国人发明的蒸,是一切烹饪手段中境界至高的一种,尽管因为种种原因,它最终未能在中国引导出蒸气机和桑拿浴这两项伟大程度不一的发明。 <br><br>  据考证,我们的祖先约在一万年前、即陶器出现之后,便懂得用水煮熟食物,蒸则是煮的变形。从煮演变到蒸,其间历经约五千年。蒸的出现,大大加快了烹饪技术的多样化进程,煎、炸诸术,在其后一千年内,即商、周时代相继问世。蒸不仅是自取火之后人类烹饪史上的第二大发明,同时也是一个意义深远的重大转折点:它改写了以火或者水对食物作直接加热的原始方程式。就烹饪而言,如果没有蒸,我们就永远尝不到蒸出来的五味调和以及由其变化而来的炖、焖之滋味;就整体的文明而言,一水之隔,人类对客观的认识和处理便有了天壤之别,从直接到间接,从具体到抽象,皆在这一逐渐升温的美妙过程中蒸蒸升华,天空于是也有了云蒸霞蔚,不再是寂寞无边,近乎无限透明的蓝。 <br><br>  如果没有蒸,有许多食物竟是难以想像的。换言之,这些食物简直就是为了蒸而发明的,馒头、粽子之类自不消说,像云腿和金华火腿、大闸蟹以及大部分的鱼,独孤一蒸之外,基本上别无选择。粤菜的厨艺,相当程度就体现在蒸,而清蒸则是给予一条好鱼的最高礼遇。清蒸能够在不添加任何食味(姜丝葱段等辟腥之物除外)的情况下,仅仅凭借鱼本身被蒸发出来的鲜味对同一条鱼进行循环透析,从而最大程度地保持了鱼的原味。 <br><br>  蒸不仅保持了食物的原味,而且最能留住其形体及神态上的完整和安详。此外,两种或两种以上食物共蒸,待盖子既揭,热雾将散,但见笼中那已熟之物,此刻依旧你是你,我是我,断不会像煮或炒出来的东西那样被搞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但是,这其实只是一种假象,因为在形而上的高级层面,它们各自的滋味早已互相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蒸制一些本身味道较淡或者需要互相“索味”的食物时,就需要营造这一种境界。以蒸鱼为例,处理体味清淡的桂花鱼、笋壳鱼等,为丰富食味,广东人往往将榄角、冬菇丝或火腿片等遍铺于整齐地开了数刀的侧卧之鱼身,一番云雨过后,鱼饱纳了配料之味,配料也沾染了鱼鲜,有如被施了移魂大法。除此之外,在一次天衣无缝、恰到好处的蒸鱼过程中,蒸汽的魔术非但不会使鱼和配料在外形上互相混淆,即使是鱼之本尊的深层结构,骨肉间依然脉络清晰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临界状态。 <br><br>  虽然可蒸之物在餐单上陆续增加,厨房里的烹饪器皿也不断改进,不过以竹、木或藤线编制而成的传统蒸笼,却仍然享有不可替代的地位。最为诱人的,其实是木制和竹制蒸笼附加于食物的那种天然的亲切味道。盖子一掀就普遍降雨的铁制或铝合金蒸锅也很常见,广州人甚至在丝竹之外,对铜管也有一份迷恋。像这两年流行的顺德陈村粉(米粉)和大盘蒸鸡,正宗的必以铜盘和铝盘蒸之,除了对传热性能的讲究之外,索要的还有那股蒸出来的金属之味。 <br><br>  如果酱缸文化的概念得以确立,那么是不是还有一种蒸笼文化的存在,也并非是一个虚妄的命题。只是后者暂时还得不到理论上的梳理和阐述,欲获得切肤而直接的感性认识却不难,只消抽空去洗一次桑拿。<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28
广州在吃  <br><br><br>  “吃在广州”是一句老话,至于“住在杭州,死在柳州”者,无非是因了杭州的环境好,有山有水,一年四季无聊的活动特多,怎么住也不闷;柳州的棺木好,死了以后,尸体可得较长时间的保鲜。 <br><br>  今天看来,这种追求不仅过时,而且非常的老土。杭州好不好住,已经很难达成共识,与此同时,在各地火葬场火力大致相若的情况下,更没有人会专门跑到柳州去死。唯独在吃的问题上,尽管国人对粤菜以及广州人的吃有着各种不同的理解和观感,不过,“吃在广州”这四个字无疑仍具说服力,大家也懒得去争论有无改写的必要,有吃就好。 <br><br>  事实上,广州的全国美食中心之地位,正在发生动摇。首先,粤菜之名,近20年来已遭过度开发,严重滥用,远至拉萨的八角街,亦有“生猛海鲜”供应;其二,各路菜系大举涌入广州,不让粤菜专美,而在广州落户的京、川、沪菜,亦无不出现程度不一的枳变,“吃在广州”的纯洁性被进一步稀释。在这种情况下,广州的吃,如果还想寻找什么个性,只有在文字上做点手脚,将“吃在广州”调整为“广州在吃”,就仍然能保住全国领先的江湖地位。“风在吼,马在啸”,“广州在吃”不再迷恋往昔的光荣,强调的是吃的现在进行式以及吃的可持续发展性,并且被赋予一种现代化的联想,有“广州在线”的味道。 <br><br>  “在吃”是动感的,全息的。术业有专攻,食量有大小,但是在一天24小时面前,却是人人平等的————唯广州人例外。一个正常的广州人,可以在24小时里从容不迫把自己置身处于“吃”或“类吃”的情境之中。如果健康和时间允许,可以从早茶开始直接进入午饭,然后不着痕迹地转入下午茶,再势如破竹地“直落”到晚饭,宵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仍安坐于饭桌前,细水长流地续着昨天早上的那壶菊花普洱。其实,这种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边吃边做的“饭桌解决方案”,早已是全国性的普及文化,但是广州人的高深,在于即使是不做什么事情,也可以像正在做着什么事情一样地流连于餐桌,不舍昼夜。同时,要做的大小事情好像也没有怎么耽搁。 <br><br>  在广州人不变的信念之外,饮食业日趋繁复的业态,为“广州在吃”提供了绝佳的场所。尽管从名词到实质,广式的大排档已经推向全国各地,但是,像凉茶铺、糖水店这一类广州独有的店铺,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勤勤恳恳地连接、补充着正餐之间的不能承受之空白。在24小时营业的Seven Eleven(7—11便利店),微波炉在雪白的灯光下24小时地叮叮作响,什么鱼蛋、虾饺、叉烧包,为那些不想回家的人提供着快速加温的慰藉。交通的便利,使广州人可以算好了时间,在半小时之内驱车赶到番禺、顺德等地,享用凌晨12点从猪腹和屠房里准时出笼上市的新鲜猪杂。碰上人多心情好,这一顿午夜内脏大餐可以一直吃到东方既白,是时也,在座者个个依然神情自若,受授如仪,商议着下一餐的着落。足见爱吃,贪吃,不敌在吃。 <br><br>  白天不懂夜的黑,外地人所不能明白的另一件事情,是马无夜草不肥,何以大部分广州人却是瘦削的。其实道理很简单,这是他们忙着吃,累的。<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0
欢欢喜喜吃个包  <br><br><br>  包子是一种不无挑逗性的食物。若有那不解风情之人,一上来就把包子里的馅挑出来大嚼,无异于强奸了那只不幸的包子。 <br><br>  包子的挑逗性,来自于可知内容的暂时的不可知,行为上的囊中探物之快,以及油然而生的探索精神。因此,吃包子的过程充满了娱乐性。许多人、尤其在他们过于饥饿的时候,常常错过了这场好玩的游戏。 <br><br>  包子安静地在蒸笼中团身而坐,除了收口处有若干褶 ,外表憨厚敦实,甚至有点笨头笨脑。这个时候,肉眼是无法看穿包子内部的,但是想象和唾液分泌却异常地活跃。其实包子内部无非是馅,馅则非菜即肉抑或菜肉混杂。这一点,我们在事前已经获悉。不过,我们还是控制不住地要去想象:“这一只”包子在热力的作用下究竟会给我们的味觉带来何种惊喜。就像一个景德镇的工匠,脸上映着熊熊的火光,心驰神往地想象并且期待着一场惊世的窑变。 <br><br>  包子的馅料其实也不复杂。菜、肉之外,不离姜、葱、盐、麻油或料酒。欲使馅料在蒸熟后产生浓郁且在分量上恰到好处的汁,关键在于拌馅时必须和入比例适当的肉皮冻。目前已遭滥用的“底蕴”一词,用来形容肉皮冻与包子的内在关系,实在最适宜不过。此外,我个人并不喜欢任何一种单一馅料的包子,全肉或全菜的包子,味道略嫌单调,只能供嗜肉者或其对立面频呼过瘾而已;菜、肉的混编,不仅丰富了质感上的层次,而且,我深信只有在肉、菜及面粉这三种基本元素的交互作用下,才能使包子火热的内笼中响彻一派雄浑的天籁。 <br><br>  包子既熟,只是完成了必要的一部分,吃包子是一个完全互动的过程,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了。我认为,要把一只包子满心欢喜地吃掉,应该严格遵循如下动作要领:一,手心向上,食指、拇指、中指分别由包子底部按顶端及左、右三点持之,向嘴的一边,留出充裕的可咬地带;二,咬开一处铜钱大的缺口(视包子尺码而定,以八比一的比例为佳)之后,并不急于吞噬,而应先在水平方向对洞中之馅作一番近距离观察,然后以舌尖轻点以探测温度,再张口作O形,上下唇密裹包子缺口处,此刻,宜合上双眼,想象太空舱的对接;三,调动丹田真气,将包之馅汁源源不绝地吸入口中,任由其漫过舌面,再由口腔四壁细润味蕾————为了防止共同进退的馅团与馅汁被同时吸入,应于上下唇向后收缩的同时,顺势将舌尖前抵,既可送蠢蠢欲动的馅团回巢,又能于馅汁潺潺进入口腔之际,同步地享受到馅团的滋味和质感;四,趁馅汁尚未被完全吮尽,毫不犹豫地将包子一口(最多两至三口)吃掉。整套动作,以貌似平常吃包,实则密吮其汁,大玩“太极推手”于舌尖而他人莫能察觉者为最高境界。 <br><br>  皮和馅皆为预制,唯有馅汁天成。不过,一只好的包子,不可能有太多的汁。像那种油汪汪的汤包,其实并不好吃,汤包的制作者看来并不能正确地认识汤和汁的区别。我曾在南京吃过一种淮扬汤包,皮薄“汤”大,包子之外,还发给吸管一根,俯首力啜之下,包子迅速萎缩,情状殊为卡通。<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0
馒头与包子的战争  <br><br><br>  馒头和包子,一个没有馅,一个有馅,这是馒头和包子最主要的区别,因而卖包子的,辄以“皮薄馅大”自夸,至于馒头的卖点,当然不是“没馅”,而是以其“顶饿”及“面多”,来影射包子的华而不实。 <br><br>  如果温饱还是一个问题,则视馒头为一种经济、实惠的食品,而包子则比较奢侈,或是馒头的豪华版,这是很容易被理解的。而当温饱问题解决之后,食物和人一样,很容易因“有”和“没有”的被过分强调而势成水火。就这样,包子和馒头宣布进入了敌对状态。如何才能把这对本是同根生的宝贝拉回到谈判桌上来呢,上海人的方式不妨一试:老派的上海人,是把包子叫做“肉馒头”或“菜馒头”的,就像他们把茶称为“茶叶茶”,以区别于没有茶叶的“茶”———白开水。这种“馒头为体,肉馅为用”的取向,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照顾到双方的情绪,但是,也不排除馒头方面会尖锐地提出“排名先后”的问题,同时包子那厢可能也质疑:“虽然有肉,但毕竟还是馒头———我们被出卖了。” <br><br>  名辩不成,唯有从实处————即从吃的单纯乐趣处着手。对于馒头和包子,从唇舌、牙齿而整个的味觉系统,都怀着不同的期待。吃馒头的乐趣在于,一口咬将下去,满嘴皆为饱满和安全的感觉所充盈;而包子之乐,则在于破皮而入之际所产生的那种囊中探物之快感,外带点探索精神。在这个意义上,所有的面食都可以分为“安全感”和“冒险性”两类,前者除馒头外,还包括花卷、烧饼、面条,等等,后者旗下,则有饺子、馄饨两员小将。虽然馒头和包子给我们带来快乐的方式不一,但是目标一致,殊途同归。 <br><br>  相比之下,把馅夹在两块面粉中间而将馅之边缘暴露无余的汉堡包或三明治,就像一个不善于埋伏的步兵,不仅是自取灭亡,而且令对手大感无趣。至于比萨饼,一端上来就已是城门洞开,里应外合地和平解放了。 <br><br>  写到这里,我发现尽管已将此事提升到“讲奉献”的原则高度,并且引入“文明的冲突”,企图造成一种同仇敌忾的团结空气,不过馒头和包子之间的紧张局面,依然没有出现丝毫的和缓迹象。直到我忧心忡忡地进入一家超市,方才恍然大悟:工业化时代的包子,以其硬、其皮厚及其馅少,其与馒头间的恩恩怨怨,原来早已作出了彻底而乏味的江湖了断。江户时代,若有两个日本武士约定了一场决斗,假如其中一人在决斗前夜跑到对手家门口把自己吊死,活着的那一位,就会被公认为蒙受了极大的羞辱,荣誉尽毁,下半生都没脸见人。包子就是以这种方式,最终战胜了馒头。 <br><br>  作家陶杰先生说,男人的择偶标准,不外“馒头”和“包子”两派:“馒头派娶妻求贤淑,不求才气,如馒头之朴实不华,已合糟糠之选,代表人物是胡适的老婆江冬秀;“包子派”娶妻要讲一点精神沟通,女人胸有点墨,学养三分,如包子有馅,别具洞天,有金玉之美。代表人物:秦观的老婆苏小妹。 <br><br>  既然人的性情可摊入食物类型,那么,有没有一种既“馒头”又“包子”的两全其美呢?有,其名曰超厚皮包子,或不小心被填入小部分馅料的馒头,在任何一家超市冰冷的灯光下,僵卧于冷柜的某个角落,神态安详。 <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1
亲爱的大闸蟹  <br><br><br>  秋风一起,就有愉快的“沙沙”声在耳边响起。闭上眼睛,则是一片灿烂的金黄————不是风卷落叶,也不是层林尽染,那是蟹在爬,以及对于大闸蟹的幸福的追忆豌裤健? <br><br>  吃大闸蟹是一种季节性的享受。大闸蟹,乃中华绒螯蟹家族的一员,其中以跨常熟、昆山和吴县三地的阳澄湖所产之“清水大闸蟹”为极品。市面所见,绝大多数其实是长江蟹,大闸蟹已经成了商业上的泛指。原版的大闸蟹,除了青壳,白肚,黄毛,金爪这四大特征外,个头也是加大码的。此外,由于阳澄湖底土质坚硬,蟹们惯于站立行走,因而肢体格外发达。我小时候,就见过此蟹在搪瓷脸盆里居然还能站立起来,而且一站起来,就雄霸了脸盆里的半壁江山。其实,只要还记得《沙家浜》里刁参谋长的那句台词:“命你们下阳澄湖捕鱼捉蟹,按市价购买”,就不可能不知道阳澄湖大闸蟹的美名(此台词极可能出自美食家汪曾祺先生笔下)。 <br><br>  张岱云:“食品不加盐醋而五味全者,为蚶,为河蟹。”又说:“河蟹至十月与稻粱俱肥,壳如盘大,中坟起,而紫螯巨如拳,小脚肉出,油油如。掀其壳,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甘腴虽八珍不及。”在我看来,美味之外,食蟹之趣还在于那一整套仪式,即不可直奔主题,而宜渐入佳境,先将蟹爪、蟹螯等周边部分逐一吃掉,及至蟹盖被揭开的那一瞬间,感觉就像那一座宝藏的山洞大门,在阿里巴巴的面前吱吱呀呀地打开。 <br><br>  因穷愁潦倒而吃不到大闸蟹,使张岱的回忆于陶醉中透着隐隐的辛酸;今天,即使偶尔能碰上比较像样的大闸蟹,口腔里却也禁不住弥漫起一种伤感的味道。上海水产大学蟹类专家王武指出,长江蟹这一优秀的蟹种,十年来因遭受杂种蟹的严重种源污染,几乎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短期内恢复其种质,几无可能(详见1999年8月20日《南方周末》)。事实上,对长江蟹的种族灭绝,早在七十年代末期就已开始。因大举兴修水利工程,大闸蟹通往长江入海口水域产卵的路径受阻,其回游生态规律遭到破坏,加上农药的滥用,致使野生大闸蟹数量骤减,同时体积萎缩(人为的生态危机下,生物的变异似乎具有某种奇怪的规律,即一切好的东西变小,坏的东西则变大)。与此同时,蟹价则一路狂升,巅峰期叫价每斤人民币三百多元。蟹迷们望洋兴叹,遂于“赛螃蟹”之外,自行研制出“假螃蟹”聊以解馋。杭州的美食家林苛步先生,就曾在这一大闸蟹“难得谋面”的时代记录并实践过这道菜谱:250克土豆,一小段胡萝卜,煮熟,去皮,揿成泥,与姜末、糖醋以100克精制油翻炒即成。林先生的评价是:“外形酷似,蟹味十足,而且只花一块钱。” <br><br>  九十年代初,大量的杂种蟹苗被有组织、有计划地向阳澄湖投放,产量回升,价格回稳,在传统的热销城市如上海、香港,现在所谓的大闸蟹已沦落到要在超市登场,然而,味道却是一蟹不如一蟹。回想“四人帮”倒台的1976年之金秋,大闸蟹第一次为全国人民所喜闻乐见,因为不知是谁发明了“三公一母”的吃法。如今,“四人帮”造成的损失已经夺回得差不多,就连“四人帮”也死得七七八八,只是记忆中大闸蟹的味道,却不知找谁去索要。<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1
鸡蛋炒鸡  <br><br><br>  不应吃人,不可吃男人,也不能吃女人。不过,这种禁忌并不妨碍我们借食物之名,一尝吃人的滋味。在名义上经常被吃的,又以女性身体的若干部分为主。 <br><br>  福州长乐出产“西施舌”,据《闽小记》记载,其名系因此物的“水管特长而色白,常伸出壳外,其状如舌。”南宋时代,即有人对此持有异议。吕本中诗云:“海上凡鱼不识名,百千生命一杯羹,无端更号西施舌,重与儿童起妄情。”此种假借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卫道之说,本质上与宋代的学术一样虚伪。很显然,“儿童”非但对于西施的认识有限,而且更无机会一尝法国式接吻的滋味。梁实秋也持反对意见,不过他看来是站在捍卫意淫的纯洁性的立场上,嫌其“不够雅训,未免唐突了美人”。事实上,“西施舌”之名非但不雅,简直恐怖。你看:“水管特长而色白,常伸出壳外,其状如舌。”舌头长,是鬼,通常是吊死的厉鬼;色白,按照中医(尤其是南方的中医)的共识,乃湿热所逼,虚火大旺之象;凡虚火上升者,无论男女,不分美丑,皆有口臭逼人。 <br><br>  在“文化”上的舌头大受欢迎的同时,真正的舌头却又被嫌不雅。猪舌是中国人爱吃的肉食,北方人雅训以“口条”,广东人则嫌“舌”与“蚀本”的“蚀”字相谐,遂反其道而行之地生造了一个“ ”字代之。 <br><br>  饮食的这种意识形态,基本上是旧式文人长期的集体性压抑的结果。以下案例,可以体现性压抑的严重程度:河豚宴上有一道名唤“杨妃乳”的压轴之作,是取雄性河豚之睾丸而熬制的汤。睾丸是雄性的性征,熬成汤后,却以雌性动物性征名之。此种性倒错的类型,足以令性学家激动不已。恋母是性压抑的一种表现。Paul Simon的经典作品Mother And Child Reunion(母子重逢),歌名系一字不改地抄袭自纽约唐人街一家中国餐馆的菜谱。怎么个母子重逢法呢?端上来才知道:鸡蛋炒鸡。 <br><br>  中国菜在命名上向有以文字游戏取巧的习惯,就饮食本身而言,把同类同种的动物尸体或其卵子共冶一炉,同样是取巧的,而且是不好吃的。孔府菜里的“怀抱鲤”,无非就是大鲤鱼烧小鲤鱼罢了。玩弄这种“母子”要领的,还包括“母子龙虾”:将以大龙虾制成的“西芹爆龙虾球”与小龙虾制成的“蒸酿龙虾”两肴合烹为一。不知道此处的小龙虾是指体积相对略小的龙虾,还是近年来流行的那种廉价的河沟“龙虾”。若是第一种情况,则同类相煮,非无聊即欺诈;后一种更为不幸,小龙虾那种挥之不去的泥腥,非以椒盐或红烧才能镇压,以蒸之法炮制,结局肯定是两败俱伤。 <br><br>  “佛跳墙”这个有趣的菜名,目前被苟且地直译为Monk jump <br><br>  over the wall,过去也见过有译Buddha jump <br><br>  over the wall的。后者虽更为忠于原著,但可能是有不敬之嫌,故将跳墙者由Buddha置换为Monk。但是和尚并不是佛,至少在圆寂之前。此外,南方沿海一带的僧人,向受南少林之习武风气薰陶,个个武艺高强,跳起墙来并不会令人惊诧。而菩萨是泥制的,静止的,一旦跳跃起来,更富动感和魔幻色彩,这道昂贵的菜肴也因而更有卖点。不过,“佛跳墙”仍不能为中国菜谱的男性化提供佐证。僧人且不说,佛在中土的性别,也有女性化的倾向。<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2
握手言欢  <br><br><br>  每一次大嚼猪手,总会心怀侥幸地想:如果孟子当年一不小心把“舍鱼而取熊掌”写成“舍鱼而取猪爪”,搞乱了国人的生死义利观不算,更为严重的是,今天,我们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如此廉价的至高享受呢? <br><br>  猪肉的美味自不消说,猪爪更胜在胶质的丰富及其筋、骨、肉的错综复杂性,吃起来与熊掌无异。除了物以稀为贵之外,胶质的丰富,几乎是一切矜贵食物的共同特征,如鲍参翅肚之类。就“爪”而言,猪爪、鸡爪、鸭掌,味道亦不输熊掌,无非是一团腆润肥厚的胶质。据开化之后的食人族回忆,一个人全身上下,就数手上的肉最好吃,每有斩获,必献与酋长御用。 <br><br>  猪爪在中国各菜系里都有上佳的表现,粤菜的代表作有“白云猪手”和“南乳花生焖猪手”。此外,福建出产的水仙花牌红烧猪脚罐头也很不错,很少有一种食品能够在被装进罐头之后还会好吃。厦门的一些大排档,过去就专门以“罐头猪脚面”为招徕,正如麻辣火锅店会在菜谱上注明“梅林牌午餐肉罐头”。德国咸猪手也好吃,在北京燕莎凯宾斯基饭店里的德国餐厅,可以吃到目前国内最正宗、最大型的咸猪手。德国猪手之巨,动刀之前若持之挥舞一番,餐厅四壁皆见巨大之阴影徐徐掠过,有伟人的感觉。 <br><br>  广东人善做猪爪,可能与其对猪的这个部分怀有足够的尊重有关。粤语将猪爪称作“猪手”而没有“牛手”、“羊手”,并非是他们只吃猪的前爪,而是体现了一种把猪视为直立行走之高等动物之美好愿望,美化局部而提升整体,而“凤爪”的修饰方法,则是以升华整体来带动局部W钇鹇耄?肿鼙冉拧⒆Ω删唬?乇鹗窃谡飧鱿愀劢鸥叻⒌厍?H欢??还苁鞘只故亲Γ?蛳哟炙准娉韵嗖谎牛?圆坏谴笱胖?谩H艚?硎朱赖孟±貌⒉鹑ソ罟浅韵嗍怯兴?纳疲?皇瞧苹盗恕袄枚?簧ⅲ?椭写?唷敝?辰纭O衷冢?自浦硎忠惭诺揭?吨疗吡惆寺浞讲派献溃??逯饕宓目旄械慈晃薮妗? <br><br>  生孩子,无论是自生还是他生,是一个放开了享用猪手的大好机会。按照广东的风俗,女人产后,家里必制姜醋(又名猪脚姜),补其体弱及催奶。这种用鸡蛋、姜、猪手、甜醋、糖和卤水汁熬成的黑稠之物,不仅自用,而且见者有份。可惜这种机会并不太多,即使有人胆敢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事成之后却不敢大肆宣扬,哪里还会大派姜醋。这东西,在茶楼也能买到,不过在概念上,它总是与坐月子有关的一件妇女用品,虽好之,却常因顾虑重重而失之交臂。还有一个机会就是过年,广东年菜中有一道“发财就手”,即发菜焖猪手。如果你在农历年过后依然怀念这道过期菜肴,许多年以后,不妨在情人节那天到我开的餐馆来碰碰运气。我可能会在情人节套餐里增加一味发菜焖猪手,并且考虑把名字改做“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br><br>  猪手最好在家中独享。到超市选“手”,以皮白毛稀、蹄形成弓状且一掌盈握者为首选。再以美容师加看掌相佬的专业眼光,检视其指甲是否剔净,气色是否红润。精盐慢捻,姜汁细润,继而以绍酒加武火烧滚,香溢时加酱油转文火慢炖。上桌后,宜用左手握而食之,形成左牵手,右擎杯之势。至于以何种酒佐之最为相宜,面对此名副其实的红酥手,选择并不会很多。<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3
美食家的生涯  <br><br><br>  在美国教授烹饪的江献珠女士所著《兰斋旧事与南海十三郎》,以其祖父江孔殷先生作为美食家的一生,可能为在“上海的风花雪月”面前抬不起头的广州人,提供了一些普鲁斯特式的怀旧素材。 <br><br>  江孔殷先生,出生于同治四年,广东南海县人。江家祖上,系号称“江百万”的巨富茶商。江孔殷本人则为逊清翰林,官衔太史。点翰后,曾捐过江苏候补道,一度也名列候任广东水师提督。辛亥革命以还,江太史抱“不事二朝”之旨,隐居广州祖宅“太史第”,以诗书饮食自娱。民初,任英美烟草公司华南总代理,入项甚丰。占了四条街位的广州河南同德里十号太史第内食风鼎盛,俨然世纪头号饮食世家,江太史本人,更是巍为羊城美食家首席。 <br><br>  江太史不懂烹饪,只是精研饮食到了一丝不苟的境界。因此,凡太史第每有新菜式推出,惟其马首是瞻的广州各大酒家立即盗版,纷纷冠以“太史”之名招徕。粤菜中的经典传世之作“太史五蛇羹”(港澳至今犹传,但90年代初已在发祥地广州式微),即在江太史的亲自指导下诞生于江家私厨。太史交游广阔,三山五岳、黑道白道都来,太史第内常年高朋满坐,饭局不断,江献珠还记得,陈诚来赴太史第蛇宴的那一次,南华西路至同德里一带竟要交通管制,全部戒严。 <br><br>  今人常以“爱喝牛奶不一定要养一头奶牛”来取笑于人,但是,当年江太史家就是这么干的。因嫌市面荔枝不合口味,江太史遂于番禺罗岗洞开办农场,引进各地良种,不惜工本精心耕种。因此,江家不仅四时水果不断,且有精品在大公司出售。非但茶果点心一概自制,就连“太史五蛇羹”的关键佐料菊花,亦由雇用的四个专业花王悉心培植。身为这个钟鸣鼎食之家的一家之主,江太史每天“下午三时起床,晚上八时中饭,晚饭等同消夜,要在凌晨以后”。江家“除大厨子外,还有西厨子,点心厨子,又有一个斋厨娘,好吃的东西真多”。 <br><br>  太史第内的食事凋零,是时局、人口及财政问题所造成。战乱自不消说,江太史的“风流成性,一共讨了十二个老婆”,令“太史第关起门来,每餐起码有五六十人吃饭”。又因其后代不善经营而令家道中落。不过太史依然精食,好客而疏爽。宴客不够现金,就要各房“贡献”首饰、古玩,召玉商到家里来收。但是,他“不喜大宴亲朋,筵开百席这种场面。他的饭厅只摆一桌。款客的菜,一定要精细。他的心意永远都是那么殷勤。管他明天债主临门,祖父和他的朋友,(烟)灯红(蛇)酒绿,乐也融融”。 <br><br>  当年革命党人在广州起义后留下的遍野遗骸,即由江孔殷与友人出面殓之于黄花岗,这是江太史的侠义;不过,香港沦陷时期,他接受了先前有饮食之缘的日本港督矶谷廉介所赠白米两包,却为人所诟病。无论如何,江孔殷后来在新生活运动中戒了鸦片,皈依密宗,从此戒杀生,太史第内亦是浮财耗尽,数十年繁荣食事乃告一段落。及至1950年,90岁的江太史已是风烛残年,农历四月初八佛诞这天,在广州六榕寺门口跌断了腿之后,继而因这地主老财兼洋买办必须遭到清算,遂被强行“装”在竹箩内抬至佛山乡政府,江孔殷瞑目不语,一代美食家,竟以绝食而终。《兰斋旧事》援引的史料说:“此时他家中,无隔宿之粮,仅用四件漏水板,将其遗体草草葬在乡间。”江献珠写道:“祖父以精食名,以两包米丧节,而以绝食终。人生薤露,一至于此!”<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5
早餐之梦  <br><br><br>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能够头脑清醒,满怀喜悦地沐浴着晨光,安坐在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前————吃我的早餐。这是十年来一直未曾放弃的一个梦想。换句话,除了坐飞机,在地面上我已经有十五年没有正经吃过一顿早餐了。 <br><br>  据一份杂志的调查发现,近一半广州人长期不吃早餐。关于吃早餐的种种好处,医生和营养学家们已经说了很多。不过,每一个不吃早餐的人,也有各自的理由,最常见的,就是忙。其余的原因,我认为乃有以下三种: <br><br>  一、不好吃。因含丰富纤维而时髦的全麦包、粟米片、燕麦片之类,不对胃口;那对胃口的粥、油条以及肠粉之流,因为利薄而早就绝迹于街头。少数坚持早起卖早餐给我们的,尝尝你就知道,这种烂玩艺,只有自己也不吃早餐的人才做得出来。 <br><br>  二、吃不吃得成早餐,相当程度上取决于一个人对早晨的看法。与父母住一起的时候,因为有人真诚地希望我们快高长大,不愿放弃第一个这样的机会,所以这顿早餐,就有人替我们悉心安排。离家出走之后,醒来不见早餐,有助于为异乡的每一个早晨添上了种飘泊的感觉,从此,审美地把早餐戒了。一直要等到成家以后的某一天,从产院里抱回一个人来,并且真诚地希望这个人快高长大(特别是在早上),到这个时候,才会顺便地替自己会重新拾回失落已久的那种早上的充实感。 <br><br>  第三,必须在被大多数人公认为“早上”的时段里起床,否则,餐是有的,不过是午餐。 <br><br>  不管你吃不吃,有些人吃得还是有滋有味的。光绪二十年(1894年),孔子七十六代孙孔令贻夫妇随母进京向慈禧太后贺寿,向慈禧送上早膳一桌,食单内容如下: <br><br>  海碗菜四品:八仙鸭子、锅烧鲤鱼。 <br><br>  中碗菜四品:清蒸白木耳、葫芦大吉翅子、寿字鸭羹、黄焖鱼骨。 <br><br>  大碗菜四品:燕窝万字金银鸭块、燕窝寿字红白鸭丝、燕窝无字三鲜鸭丝、燕窝疆字口蘑肥鸡。 <br><br>  碟菜六品:桂花翅子、炒茭白、芽韭炒肉、烹鲜虾、蜜制金腿、炒黄瓜酱。 <br><br>  片盘二品:挂炉猎、挂炉鸭。 <br><br>  蒸食四盘:炉乘呐獭⒅硎乘呐獭⒀蚴乘呐獭? <br><br>  饽饽四品:寿字油糕、寿字木樨糕、百寿桃、如意卷。 <br><br>  燕窝八仙汤、鸡丝卤面。 <br><br>  看了这个菜单,我更不想吃早餐了。这个老不死的,抢在我们问世之前,就提前吃光了我们一生的早餐。<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5
像粉丝一样的东西  <br><br><br>  第一次读到“鱼翅”这个词,竟然是在鲁迅《拿来主义》文中:“看见鱼翅,并不就抛在路上以显示其‘平民化’,只要有养料,也和朋友们像萝卜白菜一样的吃掉。”“拿来主义”没弄懂,“鱼翅”二字,倒是在饥饿时代里给一个小学四年级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望有朝一日能“拿来”一吃。 <br><br>  作为满汉全席上的“海八珍”之一,翅馔是中华料理的巅峰之作,也一直是富贵的象征。在海鲜卖价无比“生猛”、“渔利”这个词分外生动的今天,鱼翅是我认为唯一值得在餐馆里引颈待宰的东西。炮制鱼翅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随园食单》说:“鱼翅难烂,须煮两日,才能摧刚为柔。”在此之前,需经过浸水、焖煮、除异味、去枯骨等一系列复杂的工序。而在“摧刚为柔’的漫长过程中,要加入老鸡、金华火腿、陈皮、瘦肉等物陪炖。即使在工业化的厨房里,一个负责任的厨师要煮出一道及格的鱼翅,至少也要花上五、六个小时。赔不起的时间和心思,就花钱从饭店买回来,也不能说不公道。 <br><br>  鱼翅价格的增值,在于其后期制作。在鱼翅产地之一的马达加斯加集市上,土著居民出售的新鲜鱼翅,每公斤才几块美元。不少人会恨恨地说:“那种像粉丝一样的东西。”当然,也有另一些人在点菜之前会嘟哝道:“先来一碗翅漱漱口。”一份财经杂志曾做过统计,香港十年来鱼翅进口量的增减,与恒生指数曲线之起伏大体上是一致的。 <br><br>  港产片《满汉全席》里,一位美食评审说:“鱼翅带腥,吃起来有一种原始和血腥的味道。”这种“血腥”的味道,一半与价钱有关。前几年,香港公众泳滩的海面发生鲨鱼噬人惨案,有泳客在现场被电视台记者问道:“怕不怕鲨鱼?”泳客悻悻然答曰:“怕,当然怕,而且任何时候都怕。在海里,怕被它吃了;在餐馆里,又怕吃它不起!”<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6
食  色  <br><br><br>  国外有一份调查报告说,令人愉快且增进食欲的颜色,以绿色为首,其次为黄、橙、红、白。尽管我不知道被调查的有效样本中是否包括一定比例的有色人种,不过整体上还是蛮有道理的,譬如绿色令人想到新鲜蔬菜,橙色想到水果,红色想到牛肉,黄色想到粟米和牛油(想到麦当劳亦属正常),白色想到米饭、面包、牛奶等。 <br><br>  鉴于一些排行活动近期在中国之名声不佳,上述报告看来也很无聊。事实上,所谓增进食欲的颜色,就是一切符合进食者对即将被吃下之食物的应有颜色的预期和想像的颜色。换言之,绿色的米饭就令人不悦。愉快的食色应该是天然而主动的,就像蔬菜的生食,最多也只能是半推半就,例如烹调的交互结果,而不可强暴以染色剂。 <br><br>  对某一种特定颜色的偏执,同样具有染色剂的暴力品质。前几年,绿色食品当道,舆论攻势之猛烈,直教人觉得自己从生下来以后好像就没有吃过青菜。这个问题还没想通,食品界的主流话语却由绿转黑。据营养学家说,天然食物的营养与它们的颜色休戚相关,其营养价值的排列顺序为:黑色最佳,其次为红、黄、白。 <br><br>  “黑色食品”的市场策略,无非是请古代老中医挂牌,如李时珍;宣称皇室爱吃,把皇帝拉下水;请外援,指出此事在西方发达国家已如火如荼。中医的确有“逢黑必补”之说,不过科学论据不足,再说“滋补”和“营养”也未必是同一概念。至于发生在外国的“吃黑运动”,却是闻所未闻,即使确有此事,但考虑到每一次被搬来做“托儿”的老外通通都是白人,故而对“逢黑必补”一事宁可存疑。 <br><br>  不过,就商业运作而言,“黑色食品”的市场策略也并非完全地了无新意。黑色固有的神秘力量,会使人在暗示之下相信具有这种颜色的食品比较滋补。事实上,黑色的暗示符号无处不在,黑发比白发更具青春活力,黑牌的苏格兰威士忌比红牌高级,即使是全人类共同崇拜的金色也不能与黑色抗衡。最近,美国运通卡公司(AE)推出了一种“黑卡”(Centurion),相当于空手道黑带。它“尊贵”到要收取9800元的年费(金卡是400元),其余的就不用多说了。据外电报道,布加勒斯特警方发现,该市的妓女以不同的唇膏颜色代表资深与否,黑色的索价最高。无独有偶,日前在深圳被破获的一个淫窟,普通三陪挂红牌上岗,可以提供肉体服务的则挂黑牌。 <br><br>  我发现,“逢黑必补”实际上只包括同类食品中之色重者,而不是个别的黑色食品。后者如墨鱼汁,除了被意大利人用来做成好吃的“天使头发”之外,未见有人刻意渲染其滋补。相反,经常被提起的是黑木耳优于白木耳、黑米胜过白米、黑芝麻比白芝麻好、黑鸡较白鸡滋补。在同类食物中划分出明显的级差,利润空间便随之扩大。遗憾的是,首先因此得益的似乎是往各种浅色食物中注入深色有害化学色素的不法分子,真是黑色幽默。 <br><br>  我不知道我国人均进食牛奶量只相当于一瓶眼药水这一“缺白”的事实是否更值得关心。无论如何,颜色是造物的安排,多彩是饮食的正道。BEYOND曾经这样唱道:“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是因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7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吃了 <br><br><br><br>  一个广州人在大年三十心满意足地把一团发菜塞进口中,沙尘暴就迫使一个正在户外的北京人一边讲话一边“呸呸”地吐出嘴里的沙土。这就是疯狂采集发菜和土地沙漠化之间的“蝴蝶效应”。 <br><br>  宁夏中部以及内蒙古西部,是发菜的主要产区;爱吃发菜的人群,却远在粤、港以及食风上深受粤菜影响的全世界各主要华人聚居地。不过,据说发菜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乃始自唐代长安,故今天西安的高级菜馆里就有一道仿唐菜“镶金钱发菜”,以鸡脯茸和发菜为馅做成“鸡蛋”,蒸透后切成铜钱状,然后浇上鸡汤。发菜、猪肉馅的“恭喜发财饺”,则见之于著名的西安“饺子宴”。 <br><br>  尽管“发菜”在关中方言里的读音远较其粤语读音更为接近“发财”,不过,后者对于发菜的热情却明显偏高。在广东,发菜通常被作为一种吉利的年菜,可以从年三十直吃到正月十五。做法上,不是发菜炆猪手(音谐“发财就手”)就是“发菜蚝豉煲”(音谐“发财好市”)。这两样年菜,还是很好吃的,只是除了一些缥缈的藻腥之外,发菜本身还是得向猪手和蚝豉借味,咬起来也是稀稀松松,不觉有格外的快感,换成粉丝或别的东西,也许会更好吃。因此,发菜与其他因意义和稀有而被人类喜闻乐食的食物之间,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差别。 <br><br><br>  对发菜的大规模采集以及由西部而东南沿海的集约化发菜贸易,是从80年代初期开始的。以“发财”的形、意观之,我相信第一次吃发菜的高潮本来应该更早地出现在第一批汉字简化方案出台之后。不过,发财是那时的政治禁忌,发菜一般只向港澳市场出口。今天,香港有不少卖发菜的店铺,招牌上也都乐于选用简体的“发”字。 <br><br>  年初一坚持吃发菜的人,有的发了,有的没有,也有的破了财,不过,为他们采集和经销发菜的,却统统都发了财。发菜的价格,从80年代的每斤30元人民币暴涨至现在的500元人民币(这里面还包括大量用染过墨汁的玉米穗冒充的假货)。这个巨大的涨幅,以宁夏、内蒙古一亿六千多万亩草原的沙漠化或半沙漠化为代价。政府已颁令禁绝发菜贸易,不过要把嘴管住并且管好的难度向来很大,因此我认为,既然发菜因其形、意而受欢迎,故欲使发菜彻底“歇菜”,行政法规之外,更有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样从形、意入手而破之。也就是说,以头发的名义,让一部份读到以下引文的食发菜者先恶心起来: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里那个“像母猴替小猴子抓虱子一样,一根一根拔起死尸头上的长发”的老妪,虽然“以癞蛤蟆低喃般的声音”一再辩称这样做是想编了假发变卖,是为了生存下去不至饿死,不过,在那哀鸿遍野、到处饿死人的平安朝,在那个乌鸦绕梁争啄人尸的雨夜,你认为她在那个钢刀出鞘、决心要沦为盗贼的逼供者面前说出了全部的真相吗? <br><br>  日本人也是吃发菜的,除了从中国进口之外,冲绳一带亦出产一种极为类似的东西,看上去也很像头发,而且更有光泽,名字更是文艺得不可思议,叫做“水云”……再想想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吧。<br><br><br><span style='color:red'>哈哈哈,我狂笑,水云,水云。。。。。好名字啊</span>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8
可抵十年尘梦  <br><br><br>  我实在不算是一个会喝茶的人,因为我不找茶。只有一种茶我会主动去找,即福建最贱的粗茶“一枝春”。“一枝春”我爱喝,是因为它酽,酽得天昏地暗,喝的时候,一定要连吃几个芋包之类甜得不可开交之物。因为这些甜点只有中山路上的“黄则和”才有,所以,人一离开厦门,那枝“春”也就忘得杳无影踪。 <br><br>  今年初夏的时候,一个朋友路过广州,临走之前以喝剩下的半罐“雨前”相赠。这是好茶,仅次于“明前”,因此,我收藏的一个建窑兔毫盏被首次唤出迎客。兔毫盏不算名瓷,只是因其绀黑而正好衬托宋人“茶色贵白”的美学标准,因而曾是北宋高士们建溪茗战的大会指定用杯。既然喝得如此隆重,很应该修一道E—MAIL专门答谢,甚至谈谈体会。不过,茶越喝越舒服,这个念头却沉到杯底就再也没有浮上来过。我想这一次大概是学会喝茶了,因为我可能已体验到茶的要义:寡欲。而且,这种领悟是如此地立竿见影,寡到连写信的欲望也被彻底消解了。 <br><br>  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茶而解之”。可见茶一开始就是一种解药。汉以降,茶之“消毒性”并未随其药性而降低。明人陈继儒《养生肤语》说:“多饮酒则气升,多饮茶则气降。”谈论茶的文字很多,但是,降、解、散、消、祛、除、涤、荡、清、绝、轻、浮,等等,永远是这些文字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关键词。虽然某些说法过于玄妙,但即使牛饮驴饮的俗物,也懂得用茶来解酒消滞。 <br><br>  因此,吃茶聊天时谈任何具有建设性的话题也是不合时宜的。有一次,在基隆与一位茶庄老板(著名茶痴)吃茶,本来要谈些正事,不过,那天的冻顶实在泡得绝好,于是都十分自觉地避开了仕途经济,直到港都四下华灯初上,这才想起了告别,并且忘记了来意。 <br><br>  吃茶的仪式也有消解性。主流社会以茶话会以示淡泊清廉,华人黑社会则一直以“吃讲茶”这种仪式从事调解及议和活动。“吃讲茶”是仪式,同时也是真的吃茶。俄罗斯总统普京访英之前,西方的观察家相信,普京很有必要与英国女王喝一次下午茶,因为此举有助于解除俄罗斯在西方的“流氓国家”之不良形象。 <br><br>  (白金汉宫的下午茶是否如此速效,还有待考证,不过,为了争夺“消解”的资源,英国的确对北美殖民地和大清发动过两场毫不“消解”的战争。) <br><br>  妙玉的那一套繁琐哲学,一向被奉为茶的最高境界。其实,茶入了化境,消解得就只剩下一个“枯”字。小津安二郎的电影,忘了片名,好像是《秋日和》里,有一位老得不行的老婆婆,另一位一样老得不行的老婆婆是她唯一的朋友,定期地来看她。每次见面,二妪隔茶对坐,竟一言不发地坐上几个时辰,然后道别。坐是枯坐,茶是枯茶,面是要见的,茶是要上的,不过茶只放着,不饮;人只望着,不语,其“枯”何“酷”! <br><br>  许多年以后,不知能不能与这位朋友也这样“清和静寂”地坐上一回。我昏花的老眼,有一瞬间竟看到周作人的那句茶话从杯底浮纤?妫骸翱傻质?甑某久巍薄?<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8
暴力饮食  <br><br><br>  莎剧中的饮食,常流露出严重的暴力倾向。比较突出的例子见《王子复仇记》、《麦克佩斯》,而在《泰斯·安多尼可》(Titus Andronicus)第五幕第三景中,甚至还出现了碎尸人肉宴的血腥场面。 <br><br>  这并不全是剧情的需要,因为莎士比亚在某一个场合也曾说过:食欲是人类心中的一匹恶狼。 <br><br>  人类心中的恶狼不止一匹,而是成群结队。同样,用食物来对付这些恶狼的方式也不止一种。在供驱散人群所用的镇暴武器之研发上,食物的成分正在日益加重。例如,胡椒粉这种常见的调味品,今天已被广泛使用于“胡椒喷雾”;辣椒也早就不是川菜的专利,辣椒水的古典疯癫以及催泪弹的现代文明,都能使空气中弥漫着麻婆豆腐的味道,区别只是暴力及其程度的合法与否。 <br><br>  与其说暴力的食品化有助于将暴力降低到最低,不如视为一种互相的暧昧化过程。我们可以想像,如果在高压水炮中加入适量比例的香槟,或者在水炮的发射上直接借用香槟的开启方式,无疑将令被驱逐对象产生极大的困惑,并且深陷于一种突如其来的尴尬境地。“香槟水炮”在人群中挥洒出的那种庆典的色彩及味道,足以令巴赫金为之目眩神迷。同样,盖在比尔·盖茨脸上的蛋糕或掷向美国农业部长格利克曼的豆腐,相对于投枪匕首,一方面便于被袭者作出迅速的自我解嘲,另一方面,袭击者也藉此获得了“享受”最轻惩罚的机会。 <br><br>  1995年的美国电影《死亡晚餐》(The Last Supper),以黑色喜剧的方式把暴力饮食发展成美学:同室的五个博士研究生自行授予了一项资格:对思想“不纯正”的人判处死刑,方法就是以一顿周日晚餐来展开连环的杀戮。当可否“为除恶而杀人”以及一个人是否有权评断他人思想的正确性这类道德习题在一席丰盛酒宴之上被深入探讨之际,食物所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令影片的角色和观众都不寒而栗。 <br><br>  捱饿以及断食是一种常见的惩戒,反过来,强迫一个人吃下他不愿吃的东西,则是比捱饿更严厉的惩戒。作为惩戒的饮食,并非不可食之物及不洁之物,反而常常刻意地以正常的饮食方式进行,这正是暴力所在。忆苦饭就是一例。当然,忆苦饭作为共同文化背景下的饮食,与英超球会温布尔顿的跨文化惩戒相比,仍属温柔。1996至1997赛季,温布尔顿颁布了一项罚则:如果一场比赛被对手射进四球或以上,队中的四名球员将被强迫看完一出歌剧的整套制作过程或者在赛季结束时去一家黎巴嫩餐厅吃上一顿中东大餐,包括生肝、煮骆驼脑及煎绵羊睾丸。 <br><br>  我不大关心温布尔顿的赛绩———主要是球衣太难看,缺乏明星倒在其次———因而对是否有人真去了那一家黎巴嫩餐厅以及相关情景的报道亦未作跟进。不过,如果温布尔顿买到了戴伊这样的中东籍射手,同样的惩戒顷刻间就变成了奖励。 <br><br>  其实,奖励或惩罚,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仪式,正如厌食症和暴饮暴食乃同一病灶的两种爆发方式。像已故英国王妃戴安娜那样同时患上厌食症和暴食症,也并非罕见的病例。厌食和暴食看似自我惩罚,本质上也是社会性的压迫。人莫不饮食,人莫不受惠同时也受制于饮食。食物的暴力品质若比之于疯癫,同样会像福柯所说的那样,不可能发现在蛮荒状态,只能存在于社会之中。<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8
快餐的精神分析  <br><br><br>  麦当劳在全球119个国家拥有超过28000家连锁餐厅,每天接待4300万顾客。连锁经营,再加以上三个数据,使黄金巨M成为绿色团体、无政府主义者以及蔑视美式文化的欧洲人的共同敌人。进入21世纪,汉堡包的压力团体又集合到一面共同的旗帜之下————反对全球化。 <br><br>  即将加入WTO的中国,十年来,以本地中式快餐业者欲与“洋快餐”瓜分市场大饼为核心的抗“麦”运动也是此起彼伏,结果是,上海人的“荣华鸡”(VS肯德基)与河南人的“红高粱”(VS麦当劳)都相继败北。去年年底,中国烹饪协会决定,把“全聚德”、“狗不理”及“兰州拉面”这三个品种确定为推广中式快餐的试点。尽管以行政指令参与市场竞争的做法值得怀疑,不过,“全聚德”、“狗不理”(天津食品街的那一家除外)、“兰州拉面”以及“荣华鸡”的味道,其实都很不错。然而,“好吃”是否可以成为中式快餐的规模化经营乃至与麦当劳分庭抗礼必要条件,仍然值得怀疑。 <br><br>  80年代中期,麦当劳在台湾登陆。“对它颇有好感”的梁实秋写道:“因为它清洁、廉价、简便可口。固然,我们的烧饼油条豆浆,永远吃不厌,但是看看街边炸油条打烧饼的师傅,他的装束,他的浑身上下,他的一切设备,谁敢去光顾!无需侈言东西文化之异同,就此小事一端,可以窥见优胜劣败的道理。” <br><br>  16年过去了,最起码在立志与麦当劳分羹的海峡两岸的中式快餐店里,从卫生、装束、设备,到资金市场以及连锁经营经验,“浑身上下”皆日趋成熟。再执着的人,也不至于将清洁、卫生这些人类共同的基本价值观去作为反全球化的理由。加州大学人类学系阎云祥在论文《麦当劳在北京:美国文化的地方化》中指出:中国的消费者和麦当劳的经营管理者及其员工,已经在互动过程中将这一原本地道的美国饮食文化赋予了中国文化的意义,使之成为被地方化了的、中国版的美国文化。这次田野考察的推介者进一步指出:“由此可见,全盘西化之说……是一种虚幻的东西。它从来不是,也不可能是一个事实。” <br><br>  不过,新鲜好奇开洋荤,以及家庭聚会、恋人约会这一类在阎文中成为“美国文化中国化”的要素,正在逐渐消失于中国的沿海城市,最起码在繁忙时间,麦当劳的顾客群多由互不相识者组成,这正是美式快餐业者的理想顾客。与此同时,麦当劳的选址也日益向商业区和写字楼区靠拢,一个成熟的市场正在形成。尽管如此,我依然看不出中式快餐找到了与洋快餐一决雌雄的战机。 <br><br>  肯德基不久前已将北京的旗舰从里到外做了一番充分的“中国特色”之布置,包装上,甚至是比“红高粱”更为“中国”的一个本土化文本———如果这样来理解全球化或非全球化,双方都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脱离了饮食文化的本质。西式快餐是一种适用于独自进食者的食品,独自进食者是快餐店的目标顾客。中式的潜意识里向来抗拒独食,这种情境更具有某种悲剧性的美学特征,换言之,独自进餐是一种不愉快的、乏味的经验,甚至是一种惩罚,应当尽可能快地结束。因此,当一个中国人不得不独自进餐的时候,在卫生、廉价之外,快速也是重要的选择。尽管中式快餐现在也具备了这些要素,尽管油条豆浆饺子面条在出品上亦符合快速的基本要求,但是,中餐毕竟是一种热闹的、集体性的食品。被置于西式快餐情境下的油条豆浆饺子面条,非但不能唤起应有的温馨,反而有助于悲剧的演绎。彻底摒弃了所有伤感符号,包括筷子这一关键道具的西式快餐,因而成为一种足以对上述种种不快形成暂时性遮蔽、甚至麻痹的体验。一个独自枯坐,双手捏着汉堡包的中国人,也许他要的就是这个。 <br><br>  中式快餐的败绩,恰好说明在吃喝上可能并不存在什么“全球化”的问题。就吃喝而言,“全球化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吃饱了撑的。<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9
电脑食品  <br><br><br>  看电视成为人类的主要休闲活动之后,“电视食品”应运而生。电脑的“黄金时段”一过,万家灯火渐转成万籁俱静,正是拨号上网的大好时机,网民们摩拳擦掌,逐浪于涛声阵阵之中。 <br><br>  就趋势而言,上网正在成为晚饭后或电视后的重要休闲行动。与此同时,网络文化也日益具有娱乐和休闲的色彩。我不知道中国的高潮是不是已经提前到来,不过我相信,开发“电脑食品”此其时也! <br><br>  我于是立即着手筹划一份开发“电脑食品”的商业计划书。首先,电脑食品应该吸取电视食品的成功经验。两者的共同点是:一、一定要开胃;二、不可立即产生饱胀的感觉。这是因为,电视和网络都是很容易倒胃口的东西;其次,两者的区别之处在于:一、由于休闲活动的时段不同,电视于晚饭后进行,上网则多在电视之后,此时会开始有点小饿,因此,电脑食品必需适当增加淀粉和热量的成分;二、电脑食品必需是干的,巧克力很好,但是表面不能有过多的粉状物,如糖霜,牛肉干也不错,但不可附着过量的咖喱粉末之类。不可有油,更不许有汁,不然的话,键盘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冲浪板,你的滑鼠也会表现得比你想象中更滑。 <br><br>  别怕这些东西太干,网络上有丰富的水分,足以帮助下咽。如果你的想象力不足以帮助自己从网络上汲取水分的话,那么就使劲喝茶吧。卖茶叶的人说,茶叶中含有防止辐射线的物质,一边上网,一边喝茶,可以减少辐射危害。冷战时期,他们说勤喝茶可以防止核幅射。其实,喝茶的益处无非是有机会站起来活动活动,续续水,上上卫生间,打发那难耐的waiting for reply。常见初级网民这样描写自己的心情:连上网络,点一支烟,泡一杯好茶,然后,神游太虚。其实,在那个意义上,喝茶跟喝白开水并无区别。 <br><br>  就这样想着想着,突然想到郭良老师写过,说他每替文人朋友们修完电脑,会习惯性地把他们的键盘倒过来磕几下,总会磕出一些烟灰、茶叶渣、瓜子壳、面条段儿等等食物残渣。想到这里,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接着就陷入了深深的沮丧,所谓电视食品或电脑食品,不就是被称为垃圾食品的零食吗?有什么好开发的?所谓电视文化,所谓网络文化,不但本身就是零食一堆,而且是最大的零食供应商,连快餐也谈不上。1934年6月16日,鲁迅在上海《申报·自由谈》写过《零食》一文,批评当时上海出版界“期刊多而专书少,小品多而大作少”的状况。他相信,这跟上海人“喜欢吃零食”以及那“实繁有徒”的零食叫卖有关。鲁迅说,零食这东西,“只要胃口好,可以从早晨直吃到半夜。那功效,据说,是在消闲之中,得养生之益,而且味道好……试了几年,功效不显,于是很有些灰心了。于是放松了‘养生’这一面,偏到‘味道好’那一面去了。自然,零食也还是零食。” <br><br>  电视和网络一样,都有“实繁有徒”的叫卖,而且“只要胃口好,可以从早晨直吃到半夜”。说实在的,按照鲁迅的标准,报纸上千把字的专栏,绝对是零食。不过,网络若是继续乐此不疲地把报纸上这些人家吃过的零食捡回来,稍事包装之后再给大家吃,说它下贱确实有点刻薄,说它环保只怕就更没人肯信。 <br><br>  一条电缆的两端,一个是显示器,另一个也是显示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我实在弄不懂维纳斯计划为什么会胎死腹中。<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39
放下你的筷子  <br><br><br>  罗兰·巴特对于筷子称颂有加。他认为,相对于刀叉,筷子有一种母性的温柔,它“不切,不抓,不毁,不穿……是在移动一个婴儿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恰如其分的谨慎动作:它是一种力量,而非一种冲动。它从不穿透食物,从不弄断食物,从不撕裂食物,从不破坏食物,而只是提起食物,转动食物和移动食物……食物不再是需要施以暴力的捕猎对象。” <br><br>  巴特的灵感来自于曼谷的水面集市,泛指东方的筷子。不过,在日本的武士时代,筷子却有过作为攻击性武器的记录。由于古时的餐厅不准携带刀进入,武士们遂因地制宜地将筷子磨尖以作不时之需。因此,按照和食的餐桌礼仪,筷子的摆放不可正对他人,必需横向地靠在筷枕之上,似有今日“核武器互不瞄准”之意。 <br><br>  中国古代,宫廷中亦行横箸之礼,不过此举与日式的横筷并无关系,表示的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至朱元璋始废。中国历史上,亦鲜见以筷子伤人的记录。当然,判官笔似乎是最接近筷子的一种冷兵器,用来点穴解穴,多见于唐人传奇小说。不过,正史却始终未将其列于十八般兵器,属于壮夫不为的异术小技。判官笔多以精钢铸就,用法以点、刺、拨、挑为主,双手分执,更接近于刀叉。 <br><br>  在中国文人的幻想中,对筷子及其使用的用心体察,有助于武功的迈上新台阶,见之于《雪山飞狐》那一场饭桌上的切磋。“胡斐不再伸筷抢菜,却将筷子高举半空,迟迟不落,双眼凝视着苗人凤的筷子,自己的筷子一寸一寸的慢慢移落,终于碰到了白菜。那时的手法可就快捷无伦,一挟缩回,送到了嘴里。苗人凤瞧不见他筷子的起落,自是不能拦截,将双筷往桌上一掷,哈哈大笑。胡斐自这口白菜一吃,才真正踏入了第一流高手的境界。” <br><br>  筷子虽不直接伤人,却存在着一种隐性的、内在的力量。这种内在的力量并不体现在筷子的被使用过程中,而在于它的暂时被停止使用,近似于道家的房中之术。在中餐的饭桌上,一个人要显示威严,无需大声咆哮,更不必砸烂器皿,只消把筷子“重重地”扣在桌上即可,既不失礼貌,又捍卫了尊严。相比之下,刀叉就不适宜“拍”或“扣”,巴特先生如果碰巧在蒙帕那斯的某个饭局上光火起来,就唯有将刀叉在雪白的桌布上乱抛一气,而且第二天一定会成为小报的头条丑闻。事后,巴特先生也将会为此而羞愧万分。 <br><br>  摔酒杯只是一个信号,真正出力的是埋伏于屏风之后的刀斧手;筷子就不同,它既是信息也是媒体。当一双筷子“啪”的一声被拍在案上,扣下的筷子,需保持整齐不乱,越整齐越有威严,那气势,只有惊堂木可以相提并论。 <br><br>  这个权力只供长者或饭桌上的权威人士享用,而且多行使于奉行家长制的家庭。司马光《家范》云:“家人之道,尚威严也。”如果一个家长在饭桌上只是享有起筷的优先,而没有获得将同一双筷子随时拍在桌上的权力,这样的权威体系无疑是不完整的,具有君主立宪的色彩。与此同时,适宜“扣筷”的桌面,以硬木为佳,玻璃次之,皆不可覆盖桌布。塑料桌面以及任何发声偏闷者,都是对权威的否定。我注意到,凡是厉行家长制的家庭,都比较喜欢以硬木或玻璃来做餐桌的桌面。 <br><br>  让举起的筷子,在嘴和饭桌之间作突然的中途停顿,而不是轻易地就扣于桌面之上,与此同时,脸色亦不可骤变,而宜保持一种凝滞的胶着状态,此乃“扣筷”的最高境界。所谓“引而不发,跃如也”,不战而屈人之兵。<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0
赶赴美味的约会  <br><br><br>  暮春的一个午后,风和日丽,我坐在上海淮海路上专门做苏式汤面的“沧浪亭”二楼,沉醉于一碗“刀鱼汁面”。这碗面,清汤寡水,不见任何的浇头料头,但是丰腴鲜美,鲜得教人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当然等不了一辈子,第二天再去,空气里鱼香犹在,餐牌上却已面是鱼非,说是过了节令,今起不卖了。我这才猛醒,春去也,春去也,一夜之隔,刀鱼的季节已经随春而去。 <br><br>  “谓君口腹终于极,春光过眼应同惜。门外江船行且归,君不见,昨夜南风吹紫雪。”“沧浪亭”里的服务员,当然不会用曹寅的诗句来抚慰我错过鱼汛的惆怅。淮海中路的“沧浪亭”,与苏州城南三元坊的那座沧浪亭,都是国营的。因此,刀鱼随春而去的消息,是由一位服务员翻译成“不卖了”之后再冷冷地扔给我的。然而,就是这冷冷的一句,却尤如一记当头棒喝,让我为食物现在竟然还会受到季节性的尊重而深深地感动。 <br><br>  我们每天都在喝着全世界“四季青超时空食品企业”酿造的孟婆汤,把“不时不食”等等古训忘了个一干二净。古人最尊重饮食的季节性,一部《吕季春秋》,把每一个月份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规定得清清楚楚,治国之道原来竟可以写成菜谱。 <br><br>  日本人对季节的转换更为敏感。读读松尾芭蕉的俳句:“樱树下赏花,汤里菜里都是花。”再听听石川啄木的和歌:“寂静宽阔的街道/秋夜/烤玉米的香味呀”。全球化的铁蹄之下,日本依然顽强地维护着这一传统。和餐的殿堂之作“怀石料理”(Kaiseki Ryori),必以最当令的材料为食物主题,餐具也随着季节轮转:春季,以黄绿色搭配,夏季用白蓝及透明质材,秋季是枫叶稻黄,红、黑、金则是冬季的温暖色调。至于煮物之所以多见于冬季的餐单,原因也不是借火锅取暖,而是为了要用炉火和锅里的沸腾之声,来烘托冬日的寂静。 <br><br>  万物的生长,都遵循着各自的时节而各安天命。尊重季节的饮食,当然不是为了季节而季节,主要是为了好吃。随着菜场搬进了超市,随着温室技术、保鲜技术、养殖技术和基因技术的普及,买菜的和卖菜的人都不知不觉地忘了季节。“反季节”不仅违反了自然规律,而且伤害了附丽于季节的饮食美学。当我们在隆冬腊月里“也吃上了西瓜”,在炎夏里开足了空调大嚼“四季火锅”,《红楼梦》里的蟹菊梅鹿顿时就沦为笑谈,而上海超市里的“四季大闸蟹”,是也不会再让我们尝到张岱所谓“与稻粱俱肥”的秋天的成熟滋味了。 <br><br>  说到“沧浪亭”,陈从周教授曾经批评过苏州某园林,因管理部门擅自把后门改做入口,原先那移步换景,渐入佳境的精妙布局,就此被扭曲成一派荒唐。 <br><br>  扰乱了季节的饮食就是这样的一座园林。不过,在我们改变了园林的入口,在我们令那河流改变了模样的同时,这河里的某些鱼类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了赴约的时间,比如刀鱼,比如鲥鱼,每年仍在那“烂煮春风三月初”的日子里如期来赴美味的约会。约会的好处不仅在于见面,更多的是赴约前后的喜悦。一个相隔万水千山之外、本来和你约定在秋天某日携手到香山赏红的朋友,却在盛夏的某个正午被你不期然地在某个不适宜的场合(比如机场的厕所)撞到。败兴至此,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br><br>  都是吃出来的罪过。人类的食色,皆以贪婪为本性,多少好好的约会,就这样被糟蹋了,就像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的那样,情人的见面会上瘾,“最初,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变成好日子。渐渐地恨不能天天见面了;到后来,恨不能刻刻见面了。”<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0
蛋  变  <br><br><br>  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相比,先有蛋还是先有皮蛋,应该属于得分不高的抢答题。 <br><br>  不过,蛋成为皮蛋之后,又衍生出诸多的问题,比如,一粒皮蛋,竟可以有数种不同的名称。北方人叫它“松花蛋”,是因蛋白质在水溶过程中生成的盐类和游离的氨基酸经过扩散,沿不同方向沉淀而形成的结晶花纹。皮蛋还有一个失传的名字,叫做“变蛋”。方以智《物理小识》说:“池州出变蛋,以五种树灰盐之,大约以荞麦谷灰则黄白杂揉;加炉炭石灰,则绿而坚韧。”《竹屿山房杂部》名为“混沌子”,明《养余月令》则有“牛皮鸭子”之称。 <br><br>  “牛皮鸭子”似乎是皮蛋的词源,在它的多种名字里,数这一个最粗俗。我其实有一点怀疑,无论是从它的成长过程还是汉语语音的变迁来看,“皮蛋”更像是由“变蛋”演变而成的。无论如何,皮蛋在名称上的不稳定因素,体现了它性格上复杂性。鸭蛋或鸡蛋,无非是鸡卵、鸭卵,鸡子(儿)、鸭子(儿),这种名称,除了再一次证明它们是由鸡或鸭所产之外,能指接近于零。 <br><br>  不过,这一种复杂性也只能相对于鸭蛋而言。皮蛋的外部环境,没有鸭蛋的光洁,而是大相径庭地粗糙,就像陈列在博物馆里的蛋化石。那一层使蛋壳复杂化的东西,本身就更为复杂,系由糠壳、黄土拌入残料水混成,至于“残料”,则包含了生石灰、纯碱、食盐、红茶末等等。皮蛋也不像鸭蛋那么容易就范,要除去这层人造的外壳,吃皮蛋的人须有耐心。及至皮蛋终于露出了近似于鸭蛋的青壳,这层青壳又像鸭蛋一样地被剥离,感觉刚刚回复正常,却又惊变一回:一个在激烈的泥浆摔角比赛之后洗了个热水澡的美人,出浴了…… <br><br>  明明是蛋白,却不是蛋白,像皮蛋的另一层皮,真皮,微微颤动于掌心的,是一团透明或半透明的、渗出一阵阵凉意的墨绿,就像一个阴天的黄昏里的九寨沟的湖水,那些被称为“松花”的结晶花纹,现在可以被想像成枝叶映在湖水中的疏影,美丽而神秘。 <br><br>  美国人把皮蛋叫做“千年蛋”,可能是因了这番景象的惊栗。不过,一个乐观的老美,也不难找到iMac的感觉。作为一种流行工艺,透明外壳很酷,只是并没有藏着什么复杂电子装置的皮蛋的内部,又会有什么看头呢?不,这正是皮蛋与鸭蛋的另一个区别,有助于对蛋黄的偏正进行预览。蛋黄的胎位不正,对于皮蛋的评价具有负面意义,完美主义者甚至动用了潮汐引力。清《调燮类编》说:“做灰盐鸭子(注:即皮蛋),月半日则黄居中,不然则偏。” <br><br>  有点无聊吗?不,因为蛋黄是皮蛋的精华部分,非但要不正不食,而且一定要它是半流质的胶着状态。香港人借助于食鲍的术语,称之为“糖心”,咬一口“糖心”,满嘴是一塌糊涂的柔嫩甘腴,再喝一口红酒,效果直追乳酪。 <br><br>  曾经有一只鸭子,偶而把蛋下在了一个石灰池里。有一个农夫,偶尔经过,见到鸭蛋便捡起来吃了————据说,从此以后就有了皮蛋。也可以说,先是鸭子在错误的地点下了一只错误的蛋,接着就有人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地故意把一部分正常健康的鸭蛋“变”成了“坏”蛋,把那有价值的毁坏给你吃,皮蛋是悲剧性的食物,同时是悲剧里的一个有趣的坏蛋。正如J被北方认称为“勾”,扑克牌里的Q被南方人象形地叫成“皮蛋”,这个不难理解。不过,何以偏偏是皮蛋而不是鸭蛋、鸡蛋,大概是因为这个本来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蛋形的字母,却无端地生出一条尾巴,因而就有了皮蛋的性情,有点坏坏的,蛮有趣,也蛮Q的。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1
臭  美  <br><br><br>  夏尊先生尝言,在上海街头的各种叫卖声中,卖臭豆腐的声音使他感触良多,因为那“说真方、卖假药;挂羊头、卖狗肉的”,往往以香为号召,实际却是臭的。卖臭豆腐的居然不欺骗大众,言行一致,名副其实,不欺世,不盗名。这呼声,俨然是一种愤世嫉俗的激越的讽刺。 <br><br>  排除了愤世嫉俗的成分,臭豆腐到底是臭是香,是一个吃出来的悖论。豆腐即臭,犹如白马非马,豆腐的普遍性既丧,因此它肯定、也必须以臭来作为其唯一的存在理据。街上摆摊卖臭豆腐的,也常以“不臭不要钱”来彰显自己的商业信誉。论证至此,本应告一段落,可以不再争论,可是,逐臭之夫们偏要横生枝节,他们异口同声地指出:臭乃是对于臭豆腐的片面认识,臭是嗅觉,虚的;而吃到嘴里却是香的,是味觉,实的。 <br><br>  香臭本无一定,作为食物,我们关心的主要是好不好吃。臭豆腐的好吃,不只在臭,亦不仅在香,而在于香、臭造成的高度对比,以及这种对比带来的强烈刺激。臭豆腐的反对者说,吃饭时佐以此物,就像“摆了个厕所上饭桌”,这种情境,与“绣房里钻出大马猴”之间,无疑具有共同的美学特征。油炸臭豆腐作为“南臭”的代表,从加工到进食,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无不充满了这种对比:首先,摊子上未炸之臭豆腐,一块块看上去颜色暗淡,兼有绿色霉斑,情调十分颓废;一入油锅,但见它翻滚浮沉,几起几落之后,竟通体金黄,腐朽之态尽扫,猛地振作了起来。这也是臭豆腐一生中的辉煌时刻,冲天之臭气,一阵阵灌满鼻孔,直捣肺腑,趁热而食,却浓香满口,齿颊留芳;质感上,老皱之外皮被牙齿撕裂之后,舌头触到的,竟是超乎想像的绵密嫩滑……Surprise!鼓掌吧。 <br><br>  北臭的掌门,“王致和”当仁不让。比较起来,南臭热烈豪迈,排山倒海,臭而哄哄;北臭则阴柔低荡,销魂蚀骨,臭也绵绵,与南北的文化个性恰恰相反,又是对比。此外,我认为王家臭豆腐乳在味道和形态上最为接近乳酪,尤其是英国的Stilton及法国的Valencay。若把用来涂蘸油炸臭豆腐的辣椒酱、甜面酱之类,换成“王致和”臭豆腐乳酱,实行南北的臭臭联合,臭味相投,西臭注定要被我赶超。汪曾祺先生写道:“我在美国吃过最臭的‘气死’(干酪),洋人多闻之掩鼻,对我说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比臭豆腐(乳)差远了。”“王致和”的刺激,是先把馒头片(或窝头、贴饼子)用油煎了(宜用板油,要它的浓香),炸馒头片须是热的,臭豆腐乳须是凉的,然后以牛油面包之法遍涂之,再洒点葱花,张开嘴,等着那刚柔并济,冰火相拥,悲喜交集的香臭大团圆吧。若以凉、软馒头夹食,娱乐性必定大打折扣,《美女与野兽》也就演成了《美女与美女》或《野兽与野兽》。 <br><br>  文革后期,一批被批倒批臭的知识分子获得启用,并且让人觉得好用,因有“臭老九如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之说流行。人的处境有时是如此地难以自行把握,《浮生六记》里的芸娘,我们先是因她的“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且能吟“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句而心驰神往,再读到她“喜食臭乳腐”以及那两口子关于狗和屎壳螂之食粪、团粪的戏谑讨论,即使是性嗜臭豆腐的读者,多少也会有点败兴。不过掩卷之余我们也必须承认,读到这里,芸娘的形象已臻多媒体级的丰满,她说的“此犹貌丑而德美也”在被读到被听到的同时,还被嗅到,被尝到。<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1
神乎其技 <br><br><br>  烹饪是一门手艺,凡是手艺,都附带了自我保护的机制。这叫做抬高竞争的门坎,是一种常见的生存手段。比如那替人写网页的,无一例外地会向客户建议,多来点Script,多做点Flash,这里闪一闪,那里动一动,这叫专业。这种事情有一点像哈林区的篮球,一个玩惯正常篮球的,在承认它中看的同时,还不敢肯定它中不中用。 <br><br>  艺皆可演,烹饪也不例外。厨艺之基本,包括刀法的娴熟,火候的恰当,味道的调和,营养、色彩、温度及造形上的合理设置,等等。除此之外,作为吃客,对于厨师我们并无苛求。“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之类,只是文人的意淫。当一个厨师以炫耀的姿态在厨房里大演技艺,半是出于自娱,半是向下属所作的示范或示威。两者虽与厨房外面的吃客无涉,却有助于节奏感的强化,舒缓异化劳动的压抑,无论如何,皆能使吃客们间接得益。 <br><br>  开封的个别高级面点师,有“反手包制灌汤小笼包”的绝活。这种包子早在公元11世纪就流行于当地,不过当时的名字叫“山洞梅花包子”,12世纪改称灌汤小笼包,好不好吃不知道,不过都是用正手包的。现在的反手包法,表演性极为丰富:面对观众,厨师背手而立,一手托着放了馅料的面皮,一手指将面皮挤出褶皱,再将褶皱按逆时针方向掐紧。目睹一个个完美无缺的汤包经由黑箱作业魔术般地从背面变到正面,现场无不掌声雷动,啧啧称奇。这种场面,令我回忆起胡荣华的一次雨中盲棋,一个对十几个,尽管胡大师的表情甚为痛苦,而开封师傅的脸上却轻松自如,有点像惊险影片中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正在不动声色地解开绳索,然而就娱乐性而言,两者并无高下之分。 <br><br>  反手包出的包子,吃起来也是不错的,起码不会比正手包出来的差。但是包子的好吃与否与包制的正手、反手之间有无必然的关系,却无人能提供答案。因而我只能参考其他用得着反手的技艺,比如网球。我们知道,反手在网球战术中的应用,主要是为了改变进攻线路、落点及力度,另外也是根据对手的来球方向和自己的站位所作出的适应性选择。当然,反手包子也能给食客留下这样一个想像空间:我的天,反手尚且如此,正手该是何等美味? <br><br>  相比之下,经常被用做表演的刀削面,就有一定的合理性:头顶或手臂的高度,可使面恰到好处地飞进锅里。热炒水晶虾仁时的颠锅,也煞是好看。为了炒出鲜嫩的虾仁,须使锅底均匀受热,故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每分钟颠锅次数须达70次,超班的厨师,能过百次。就像鉴别色情和裸体艺术,为演而烹和为烹而演之间的界限常常难以界定,不过也并非全无迹象可寻,例如(以刀削面为例),为演而烹的厨师,通常会是体胖且秃顶的。 <br><br>  说到表演,富士电视台制作的《料理铁人》,自去年七月在美国播出之后,从西岸风靡至东岸,成为最人气的周末娱乐。这个节目以擂台赛的形式,邀请日、中、法、意大厨,根据临时提供的材料,在一小时内完成主菜副菜四道,由专家品尝后评奖。由于节目具有竞技的包装,如参赛者出场亮相前互相投以鄙夷的目光,评述员现场报道着每一个人的进度,再加上要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厨师必然施展浑身解数,肢体运动的幅度也陡然加大,融合了怪兽电影、重量级拳击比赛以及长盛不衰的电子游戏“街头霸王”的要素。据说美国观众其实对厨艺并不在意,多数是把它当成疯狂摔角、NBA或NFL来看的。<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2
玩  鸭  <br><br><br>  世纪初,老外们用三个D来概括其对北京的印象:Dust,Duck,Dipˉlomat。外交官和尘土,尤其是“风吹来的沙”,大城市至今仍以北京为最,鸭子就更不用说了。 <br><br>  凡首度访京的中外游客,若未能吃到烤鸭,就好像没登上长城,没到过天安门,不免陷入深深的自责兼会遭人嘲笑。你去各处的全聚德门口看看,大大小小的观光车横七竖八挤成了一个巴士总站,店堂里的人群,则令人回想起十多年前麦当劳在中国启市之盛况。 <br><br>  烤鸭的魅力,除了北京填鸭在特殊方法下被培育出来的特殊肉质之外,我相信还在于鸭、饼、葱、酱的混合以及这一过程的娱乐性。林语堂说:“我有时觉得,鬼魂或天使没有肉体,真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刑罚:看见一条清冽的流水,而没有脚可以伸下去享受一种愉快的冷感,看见一碟北平或琅岛(Long Island,今译长岛)的鸭而没有舌头可以尝它的味道,看见烤饼而没有牙齿可以咀嚼它……我们是会觉得多么悲哀啊。”舌头和牙齿的排比,不经意道出了烤鸭的秘密:质感上,有饼的韧、葱的爽、皮的脆、肉的嫩、皮肉分开的脆嫩、连皮带肉的脆嫩;味觉上,有酱的咸甜、鸭肉的骚,这些因素被一揽子包裹起来,便酿成了一种繁复而丰厚的美味。不包面饼的鸭肉,吃起来索然无味,这就像一个美人与我们肉帛相见,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深感于双方的没有文化,“我们是会觉得多么悲哀啊。” <br><br>  而一次完整的进食烤鸭的过程,每一个环节都充满着表演性和游戏性。先是被引入厨房选鸭(参考选美的标准,我通常会选色白而条顺的),接着,可以在白嫩的鸭体上挥毫题词,如“福”、“寿”等等(时间充裕的话,也大可把苏慧伦《鸭子》的歌词以蝇头小楷抄写一遍),然后,回到座位上幸福地等待,四五十分钟后,一身雪白制服的厨师将一辆载有枣红色烤鸭的不锈钢推车推到阁下的桌前,察看过自己的题词是否遭到篡改以及有无发生窑变,就轮到厨师来熟练地表演刀术(据说标准的刀数为108刀,不多不少。我数过,每一回数到第八刀就馋得数不下去),在此期间,可以放心地与埋头工作的厨师和鸭子合影留念(两者都很合作)。然后,从蒸笼中掂起荷叶面饼一张,以张贴大字报之前往纸背上刷浆糊之法,涂之以甜面酱,填之以丁香叶尺寸的鸭肉、葱段,也不妨试试“蒜泥、白糖、萝卜条”或“椒盐、辣椒盐”等等不同的组合,就像在PC上玩足球游戏,把巴西的前锋线、意大利的后防线以及荷兰的中场,在同一支队伍里过家家似地调来调去,玩一回梦幻组合。最后,以执包袱、叠纸船、包饺子或者裹春卷的方式,包将起来,一口咬下去……噫,如此好玩的游戏,又岂可假手于人? <br><br>  密布着细节的饮食,原本最不堪为游客所玩。《全聚德史话》说:“三辈子学吃,五辈子学穿。”那些一辈子只打算吃一回北京烤鸭的游客,导致了烤鸭的速成同时也接受着速成的烤鸭,例如以电烤箱取代果木挂炉烤制。当然,吃烤鸭不必到北京,沪、穗等地,都有京城老字分号,香港“鹿鸣春”的烤鸭,水准更在全聚德之上,但是玩烤鸭,一定要到北京,北京则一定要到团结湖北京烤鸭店。此店不仅鸭好,尤胜在少游客,光顾者多为本地人及附近使馆区里的那些长驻游客。你看,刮大风的星期天,一个携家人共度Family Day(家庭日)的外交官,扫扫风衣上的尘土,“吱呀”一声,推门就进了这家烤鸭店。 <br><br>  整体上,北京人对吃烤鸭似乎提不起精神。据梁实秋考:“北平烤鸭在北平不叫烤鸭,叫烧鸭,或烧鸭子,在口语中加一子字。”现代的北京话,已弃用“烧”字同时也将“子”字省略。每次到北京,我都会向当地的损友们提出去吃趟烤鸭的倡议,却无一次不遭白眼:“鸭?有病呀你丫。”<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2
爱在餐桌的日子  <br><br><br>  正常男女凡在一个正常年代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很难绕过餐桌而行。自从班昭在《女戒》中做出男女七岁后便不得同台吃饭的规定以来,墙头马上之外,饭桌就一直是个用餐和用情皆宜的好地方。恋爱中的男女同桌而饭,是生米对熟饭的憧憬,是未来共同生活的一次安全的彩排,除此之外,要彩排未来幸福生活之节目单上的余项,皆有程度不同的风险存焉。 <br><br>  恋爱乃闲人忙事,忙着约会,忙着收发情书,忙着看电影,吃饭。与看电影相比,吃饭更为接近闲人忙事。看电影,两个人盯着前方,银幕上的确是忙,坐在黑暗里的人却闲得发慌。吃饭就不一样了,嘴忙手也忙,还可以近距离观看对方的各种动静,看他起筷,看她喝汤,看他掏钱,看她补妆,就差没看到他卷起袖子洗碗。郁达夫缠着王映霞的那些日日夜夜,按照男方事后发表的日记,我检索出自1927年1月1日至5月31日,郁、王先后于沪杭两地合共听戏看电影6场,拥吻不过12趟,吃饭倒有37回。 <br><br>  不同阶段的恋爱,在餐桌上各有境界。萌芽状态,往往主动地频设饭局,呼朋唤友。于灯红酒绿、杯觞交错之间,借点酒意,说些疯话。只有自家的心里明白,在座者皆无关人等,除了意中人一。置身于这种场面,无论有多么渴望与对方接近,当事者切忌毗邻而坐,宜对面,正斜均可,把佯醉的目光,沾染了酒菜的气味,越过红烧,越过清蒸,越过千山万水,于杯盘狼藉的上空盘旋再三,不经意地寻找着着陆的地点。“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即饭局上的这种小情愫是也。此外,进食行为本身,对恋爱也有促进作用。北京某男,曾在一本时尚杂志上回忆第一次亲吻女友的冲动:“她吃饭时津津有味的样子简直让我着了迷。她轻轻蠕动的双唇是那样可爱、性感,使我恨不能变成她盘中的意大利通心粉。”见到牧羊女,渴望立马就变成小羊让她抽抽,见到火锅,自然就恨不得变成羊肉让她涮涮。天底下的恋人,人同此心。 <br><br>  吃着吃着,话越吃越多,人越吃越少,忽一日,前来赴宴的只剩下你我二人,饭局已成棋局,一场爱情博弈,也逼近了放出胜负手的关头。此时此刻,大量分泌的安非他命(amphetamine),把我们的智商降到最低,吃什么喝什么,早已置之度外。安非他命吃着我们的脑干,我们则眼里西施,嘴里美食,吃什么都可口,再贵的也是便宜。贵价而糟糕的餐厅,最欢迎你我这样的客人。情人们在情人节的晚上痴迷地吃着烛光晚餐,全城的餐厅老板心里,却正在为庆贺他们这个行业里一年一度的愚人节而频频举杯。 <br><br>  反正是什么都好吃,因而热恋期间可以光顾任何餐厅,惟需避开如麦当劳、豆浆大王之类的连锁食店。像恋爱一样,失恋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尤其是那“发乎性,止于餐桌”的失恋,比其它场所的分手更难将息。葬花焚稿之后,触景生情依然是失恋者的最痛。像上述开得满世界到处都是的餐厅,能不令失恋者一步一惊心,见一次而肝肠寸断一回乎?这就像蛊惑仔电影里常说的那样:“见一次打一次”。 <br><br>  尘世间没有庸俗的饮食,只有庸俗的饮食者;有卑微的男女,而没有卑微的恋爱。弗洛斯特写道:“你要爱,就离不开这个世界,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更好的去处。”如果把爱缩微成男欢女爱,把世界具体到屋檐之下,那么你要恋爱,就离不开饭桌。除此之外,我同样也想不到还有更好的去处。<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3
过年幸福感受  <br><br><br>  就像千千万万的成年中国男性一样,我对过年这件事,也是一年比一年提不起兴趣。唯一支撑着我还能在年初一早上以笑脸迎人的,剩下就是吃了。 <br><br>  夏尊先生说:“说起新年的行事,第一件在我脑中浮起的是吃。回忆幼时一到冬季就日日盼望过年,等到过年将届就乐不可支,因为过年的时候,有种种乐趣,第一是吃的东西多。”我相信,对于大部分1985年以前出生的人来说,“过年”或“春节”这两个词如果能唤起某种巴甫洛夫反应,是一点都不奇怪的。可是,在这个家家户户忙着置办年货,磨刀霍霍,摩拳擦掌,准备大吃几天的大喜日子,总有那么一些医学专家或营养学家,透过报纸或电视频频地向我们发出警告:春节期间要注意节食,注意健康,千万不要吃得过量,尤其要注意预防肠胃疾病的发作,等等。 <br><br>  这些言论总是令我怒不可遏。随着短缺经济时代的终结,我们早已将农历年期间集约化的大快朵颐,平均地分摊到365天里的每一个月份,每一个星期。不过,与往常相比,春节的吃还是很不一样的。过年的首要工作,就是在法定的假期里,一家人千方百计地聚到一起,其次,就是地球上凡与这一家人具有生物或社会联系的另一些人,按轻重缓急,亲疏远近之分,有秩序地进行互相拜访,互致美好的祝愿。以上的种种活动,都要围绕著饭桌进行。 <br><br>  家庭里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是以味觉来凝聚的。在每一个屋檐下,每一张餐桌上,饭菜有精细,厨艺有高低,但总是熟悉的味道,安全的味道。没有或者短缺了这种味道的团聚,犹如省略了相送的分离,总是局促,不完整的。每一年的春运期间,在车站,在机场,在港口,那潮水般涌动的人海,那满坑满谷的黑头发黑眼睛,行色匆匆的身影,焦灼渴望的眼神,你以为那是什么?那不是一具具互相挤做一团的肉体,而是一颗颗急于互相抚慰的心,一张张急于重温那家庭气味的嘴。无论如何,你总不能认为这些人大都是急着赶回去与家人一道准时收看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的吧。 <br><br>  按照我国传统习俗的现行法律规定,每年只过一次春节,每一次过春节都会放假数天,而且是连续的。因此,此一期间里的吃喝,当然也就比较频繁、比较连续,分量也比较大,当然,这也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地正常而健康。春节期间,因肠胃不适而到医院求诊者激增,是事实,不过,在明天不用上班,后天也不上班,大后天更不要上班;三十见了全家,初一晤了主要亲戚,初二会了众死党的前提下,把吃得过饱的身体,摊开在浓得化不开的情谊里面,难道不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吗? <br><br>  过年是一件必须感受到幸福的事,幸福也必需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事。当然,移风易俗、例如立例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是极其必要的。但若再把吃喝也移了去,所谓春节,就会变成一个中期以节食为主,开始和结束时辅以强化体能锻炼(负重状态下)的全民性春季瘦身节了。我只是反对在新春佳节的前夕,以科学的名义对广大过年者实行精神上的恐吓与迫害。积极的、有建设性的忠告,我这里就有一个:春节期间,一家人如无特殊理由,最好不要光顾饭馆,尤其是团年饭。大年夜或年初一仍在那里上班的,除了老板之外,从跑堂、厨师直到收银,心情一般都不会太好,除非你真的很想尝尝别人的乡愁。<br>
作者: mmmm    时间: 4.2.2005 11:43
甜蜜蜜  <br><br><br>  一个人最容易察觉到老之将至的时刻,可能并不是某一次例行的体检,也不是三番五次地忘记了赴约的时间,而是在冬天的某个夜晚,突然不能自已地想念起甜食。 <br><br>  医生对我说,原本并不特别嗜甜、甚至是一个厌甜者,之所以会在一个寒夜里动了“甜心”,很可能是季节性忧郁症(SAD)的症状。此症多发于中年人,又以冬季最为普遍。由于冬季缺少日照,在脑部神经细胞之间做信号传递的单胺氧化酶(Serotonin)的活动降低,从而对情绪和胃口产生了一系列负面影响。严重的还会导致暴食症、强迫症、恐慌症以及社交恐惧症。适当地多进甜食,勤晒太阳,均有助于加速单胺氧化酶在脑部的合成与分解,不失为抵抗忧郁的有效手段。医生还建议说,如果遇上持续的阴天,不妨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或是前往百货公司那一类的公众场所,在明亮的环境里进行自我治疗。 <br><br>  与我年龄相若的一些朋友,相继都出现了这种症候。排除了“西雅图不眠夜”的暗示,确认与糖尿病无关,然后,我认为是时候遵医嘱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往咖啡杯里加入第二块方糖,想一想,为什么过去因吃糖而快乐,现在却因不快乐而吃糖。 <br><br>  中年是下午茶,董桥所说的下午茶是英式的,免不了要加糖。 <br><br>  甜是婴儿最初的滋味记忆,糖果则同时带来了早期的诱惑和禁忌。我第一次听说盐来自海水,便立即把一大片沙滩幻想成砂糖。人类的亲糖,乃基于如下美妙的生化反应:食物的滋味分子渗入味蕾,味感细胞的微形纤毛在滋味分子的刺激下,经由味蕾所连接的神经,将滋味讯息以电流脉冲形式传递至大脑中枢后的脑回下部,最终导致味觉。不过,滋味分子只有达到一定浓度,才能在脑部形成味觉反应。足以促成味觉反应的食物分子浓度,五味中以苦最低,甜最高,其次是咸。这意味着,人吃不了苦,却可以心满意足地接受甜的抚慰。 <br><br>  在造字上,五味中只有“甜”体现了舌头与蜜、糖相依为命的直接经验。咸主要用以吊味,酸辣制造刺激,只有甜,洋溢着宁静和安全。 <br><br>  味觉细胞在舌头上的功能性分布也是这样。感觉酸味的味觉细胞驻守在舌头的两侧,感觉苦味的潜伏在舌底,感觉咸味的分布在舌头的前沿,而感觉甜味的味觉细胞,恰好就集中于最敏感的舌尖。漠视或绕舌尖而行的饮食,就像没有情书的恋爱以及未经恋爱的婚姻。 <br><br>  一切都被安排得如此妥当!只是由于其他滋味在我们成长过程中的不断加入,际遇和个体的差异渐渐拉开,从对蛀牙的防范,到对热量的躲避,糖被淡化甜被稀释,但是,糖依然如霜降般覆盖着、保护着每一个人的童年记忆。与其把中年嗜糖诊断做衰老的信号,不如视之为一场倒叙的淡入。在那些遥远的山岭上,甜蜜而洁白的霜已经开始解冻,它们就要汇成一条河流,把我们安全地渡返。说吧,记忆,就像嗜甜软的张爱玲所说的那样,回忆若有气味,应是“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惆怅,像忘却了的忧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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