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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梦中笑醒(网友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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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3 21:51:31 | 只看该作者
我从梦中笑醒[原创](真人真事)<br><br>(1)<br>  希腊的哲学家说过:人生是充满矛盾的。<br>  莎士比亚说过:人生就好比一出戏。<br>  无产阶级的革命家说过:人生是无时无刻都需要斗争的。<br>  而我,一个自认为等同于平凡的人,我只希望人生不要太出乎我的意料。<br>  我在这个城市中心的一个小山头上租了面积不小的一间房子,说是一间,其实是上下两间类似有阁楼的房子。楼下堆积了我的作品,楼上就是我吃喝拉撒的地方。近来我就这么整天整夜的在这个四方有窗、却有点光线昏暗的建筑物里,过着醒了就创作、饿了吃、累了睡、醒了再创作的生活。<br>  这个小山头虽说是在市中心,却只搭盖了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开始留下的一些破旧<br>的、岌岌可危的房子。据说是托城市历史记载的福,说那是有研究价值的文物。可是那些急于想摆脱“低层”,迁往“高层”的人们,却在下班卖菜、做饭洗衣的闲余,喷着唾沫星子,插着腰杆子、围成小圈子,谈论着是否应该自个儿放火将这里夷为平地。<br>  我常常站在这一片“文物”中算是“高层”的阁楼那倾斜的阳台上,看着底下一层层、一圈圈此起彼伏的瓦顶,伸展到山脚,在日落后慢慢的披上衍生出寂寞的暮色。晚上,那成千上万的瓦片,在疾风里挨紧抖缩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咯咯”声。我听着,接着入睡,然后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我走在城市和城市的边缘,最后我和灵魂走散……<br><br>(2)<br>  我终日和石头生活在一起,用刀刻、用水泡,对它们软硬兼施。我恨它们,最好的报复就是将它们鞭刻成我的梦想。可是当我重复每天睁开眼睛就看见它们时,我发现我对它们有了一种感情,简单而又固执。<br>  有时我问自己:“小子!你的梦想是什么?”然而对于常常将问题复杂化的我,对于这种看似简单却深奥的问题,无从下手。可是偶尔发作的小聪明提醒我,何不换个问法:“小子!你创作的是什么呢?”那不就简单了。可笑的是,有时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些问题直到现在,那些刻画着我梦想的石头为我换回了一些奖状、证书以及名誉时,我仍然对答案感到踌躇。<br>  当然,现在回忆起我当初决定接下来的人生都要和石头做伴的时候,那是一个富争议性的过程。就象是,孙中山把总统让给袁世凯做,戈尔巴乔夫要共产党资本化。有异议的双方是我和我的父母,因为他们无法相信,我拿一笔钱买回一块看似毫无价值的石头,然后琢磨成小石头后,能卖出更高的价钱。可是更富戏剧性的是,我让这个“奇迹”在他们眼前兑现了。<br>(3)<br>  对于爱情,我象是一个无知无措的孩子。我不是说自己纯洁,而是我并不是在年龄上跨不进爱情的圈子,而是在心理上。我就围着这个圈子打转,有时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有时恍恍惚惚做一些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傻事。柏拉图说得好:“爱”是神也疯狂,那上帝的存在是因为有他(她)才存在。我信佛,可同时相信上帝的存在,因为她存在,疯狂的存在。可是,她对我说:“你在我不会去的地方等我,在那里爱我。”我不理解,是我无法理解?还是我不愿意理解?<br>  我口中说的她是谁?一个我花了六年时间都琢磨不透的女孩。也或许是琢磨的太透了<br>吧,在用了将近我生命十二分之一的时间后反而让她的影像忽远忽近,歪歪扭扭。<br>  我和她之间的感觉是复杂的,其组合的繁琐度不亚于爱迪生发明电灯时试验台上的<br>6000多种纤维材料互相搀和的次数。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定义表达的话,那是幸福、伤痛、<br>忠贞、欺骗、幻想、现实、虚伪……或许看到这里,我常常失眠的原因可想而知。其实,我真的爱她,为了想她而睡不着,那不叫失眠,那是对时间的充分利用。可是残忍的是,我和她相处的五年时间里,几乎都是靠想来度过的。<br>  我们靠一次次争吵来拉扯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因此每进一步都会从撕裂的伤痛中渗出血水。我和她的记忆是模糊残缺的。<br><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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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2003 21:52:05 | 只看该作者
(4)<br>  当我走出阁楼,这个城市晚上10点,到处已是灯火通明,俨然是换上了一件挂满金片儿的晚装。来到这个城市十二年,不长不短,或许是该给自己放个假的时候了。<br>  生活在一个车水马龙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记忆就象口袋里的玻璃弹珠,有一天一不小心,就滚落到不知名的角落,千呼万唤也不出来。然而就当你将它遗忘时,它却从角落里蹦了出来,在你不知所措的眼前,发出一种刺眼的光,那时你只好狼狈的不知将它搪塞到何处了。<br>  至于我今晚为什么会晃荡在街上呢,那是因为在傍晚我接了一个电话,来自勋子的。勋子是和我一起从学校毕业的,虽然不一个系,但是由于我们从同一个地方来到这个城市,难免有时勾肩搭背的到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喝一杯。毕业后各奔东西,也就少有联系了。<br>  走了不一会儿,经过一排排眼花缭乱、音乐声鸹噪的商店,我来到了这个城市购物区标志的天桥下。我和勋子约在天桥上见面,我向上望了望,搜寻着勋子的身影。果然,勋子就站在天桥的正中央,低着头。我向他挥了挥手,他没有反应。“想什么心事?”我低估了一句,大冷天我原本不想上天桥吹风的。<br>  这几天说是什么寒流来了,天冷了许多,天桥上没什么人,站在中央靠着栏杆的勋子显得特别形单影支。我走到他身边他也没发觉,我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只是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我。“你来啦!”相反的,大吃一惊的人是我,勋子的头发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时间,那长度看起来毕业这两年多来压根没剪过。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使得原本就尖瘦的下巴,有棱有角的就象是刀削出来的。勋子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表情开始不自然起来。“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向你借点钱。你方便吗?”<br>  他一出声我也回了神,只不过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想来是真有急用。“你把数目说来听听,能帮我尽量。”在一个学校里相处了四年,只要不是要我的命,什么都好说。<br>  勋子犹豫了一下,眼镜后那双疲惫带有血丝的眼睛,少了一份当初的鲜活。“两百。我想明天卖车票回老家看看。”“你现在身上连两百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了!?”面对我的询问,勋子的脸色一阵泛白。我突然意识到,勋子不是遭劫了,而是他花光了身上算有的钱,而且没有收入。我掩饰的干咳了两声,拿出了我的钱包。“拿去吧。明天到家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这里有三百。我只说两百……”勋子仿佛我多掏出的钱侮辱了他,急忙想将那多出的一百塞回我的口袋。一阵推拉,我们都觉得难堪的停了下来。“回去了,就顺便买些土产吧!这些钱,反正以后你可以一块儿还我的。”我看着勋子最后还是将那一百块钱和其他两百塞进了口袋。“谢谢,我先走了。”说完转身走了。<br>  我看着勋子下了天桥,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消失前我看见他拉了拉衣领,将脖子往里缩紧。为了两百块钱扯下脸,向老同学借钱,勋子在这座城市里丢失了一些东西。而我想起他当初离开学校时,大声宣扬要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广告公司时,那种突然越于人上的兴奋曾使他有一段时间喋喋不休。而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你也要努力呀!”的时候,从我身上发出的那种“砰砰”的拍打声到现在还偶尔出现在耳边。<br>(5)<br>  我并没有立刻回到我的阁楼,而是在回去的路上兜兜转转。从学校毕业这两年多,我没有在学校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消沉里沉溺下去,而是从中浮了上来。但是回头看时,那些杵足不前的朋友,相识的、不相识的,有的挣扎,有的平静,慢慢地没了顶。留下的是一个个没有生气的泡泡。我说的现实么?没有,只不过有点露骨。而现在用五颜六色的布料包裹骨架皮肉的人们最不愿听到的就是露骨。<br>  勋子的事让我一直恍恍惚惚的走回家,刚打开门就觉得屋子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屋子里从来都乱七八糟,多了什么,少了什么根本无从考究。这时阁楼上传来了一阵“唏唏嗦嗦”的声响,“贼!?”我凭着这第一个反应冲上了阁楼。“是你?你怎么来了?”当我正怀疑我这儿着实没有什么让贼感兴趣的东西的时候,不出所料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我床上的是我那位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启山。<br>  “你怎么进来的?”我捡起他丢在门口的一只臭袜子,遍寻不着另一只,“拜托你别乱扔你的臭袜子。”结果只换来他更加嬉皮笑脸的回答,“我从阁楼的窗户进来的。简单得很呢。”他一脸的得意忘形,“别假正经了,谁不知道你平时也乱扔。来!告诉你一件好消息。”说完,拍拍身边挪出的空位,向我勾了勾手指。<br>  说真的,从我懂事开始就没从启山嘴里听说过什么好消息。对于他,我的唯一期望就是没有消息。当然,我又不能不听他说,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回。我委实不愿意的蹭到床边,坐了下来。“说吧!”<br>  “别垂头丧气的了,这个消息肯定让你觉得生命是有奇迹的。”我抬头瞟了一眼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真搞不懂,他每次告诉我他的消息时,为什么都那么有信心能让我替他觉得高兴呢?“哼!我才不相信什么奇迹呢,有什么你快说吧!”我开始替他破罐破摔。<br>  “我要当爸爸了!怎么样,替我开心吧!?”说完开始兴奋的摇晃着我的肩膀。我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狼藉的程度就像“八·一三事变”中被日机轰炸后上海的南京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被日本兵轰炸的珍珠港。我想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一定比他当初听到时来的激烈。“红珠怀了你的……”我开始口齿不清,看来这次我还低估了他,“你和她的爸妈知道了么?”启山的脸听到我的话后马上黯淡下来,原本摇晃我肩膀的双手忽的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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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2003 21:52:52 | 只看该作者
(6)<br>  “你说什么?你要带红珠离开这里?”我从床上滚到地上,“你能带她去哪儿?你们怎么生活?况且你们还会有个孩子!”我实在想不到出乎我意料的事还在接二连三的出现。<br>  “你也知道,红珠的爸妈一早就不同意她和我在一起,如果让他们知道美珠怀了孕,那天不塌下来才怪呢!”原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在地上坐了下来。在这件事没有讨论完之前,我是不会再钻进被窝,因为难保我又会从床上吓的滚下来。年轻力壮如我也被这个消息弄的一惊一乍的,那么红珠的爸妈听到这个消息后,比我脆弱好几十年的心脏会不会一时间缓不过气来?这么想,瞒着他们算不算是积德呢?<br>  “因此,我想先向你借笔款子,到别的地方做点生意,以后会还你,一定!”总算从他口中说出了这么一句在我意料之中的话,我除了连连点头还能做什么呢?哎!<br>  第二天,我提光了银行里所有的钱。这笔钱在多年后启山的儿子围着我叫“干爹”时,也没能在账户里重新出现过。<br>  几天后,我去车站送他们,看他们提着大包小包随着返乡的“打工仔”们挤进车厢的时候,我的鼻子直发酸。两、三年前启山带着红珠在我面前耳鬓厮磨的时候,我没想过他们两个会走到这一天。我是该对启山鼓励说:“爱情是要拿出勇气。”还是对红珠感慨:“爱情真的盲目。”<br>  一个月后,我收到启山的信。信上说,他在那里开了一间打字店,生意还不坏,相信借的钱会慢慢还给我的。<br>(7)<br>  说到我现在的事业,我一直坚信事业就像女人,谁去追求,谁就能够得手。相反的,我要追求的女人就像事业,想要百分之一的甜头,就要做好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br>  那个花了我最青春的六年多时间去研究的女孩--璇,她让我充分的体会了一句话,爱上一个人,就足以使你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我坐在阁楼阳台上的椅子上,面对底下灰压压的一片瓦,点燃了一根烟。一明一暗的烟芯就像是六年前的一次年段聚会时,会场外长廊里昏暗的灯光。璇面对着我走来,寂静的长廊里回荡着她的鞋跟和地面碰触时发出的清脆的声响。<br>  我不知道璇为什么会爱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就像有时聪明如璇也不了解。每当我们在小屋子里热烈的亲吻、拥抱、讲彼此融合后,我总是抚摸着靠在自己胸前乔的脸庞,点上一根烟,眼光就停留在那一个个眼圈里。这时,璇就会问:“你在想什么?”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过了六年,才隐约发现自己需要一个假期来好好整理。<br>  不对!事情被我叙述得令人费解,或说是误解。我和璇根本从来没有过超乎肉体外部交流的界限。我们只是互相碰触抚摸过对方,我们的关系是单纯的。而那个界限之外所发生的事,总是重复不断的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有时觉得在现实中我和璇真的有过什么。<br>  和璇一起的时光对我而言是充满激情的,而这种激情弥补了我创作技巧以外的个性里不足的一部分--疯狂。璇的审美是理性、苛刻的,但是是正确、素质的。她不喜欢看我刻画那些石头的过程,她嫌石粉呛鼻,弄的浑身都是灰。可是当她看到我完成的作品时,眼睛里流露的是一种满足和贪婪,我相信她是崇拜我的。<br>  璇的眼睛很大,可能看的东西也多吧,对于每件事她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然而眼睛能看见所有的东西,但看不到它自己。恐怕能让璇无法解释归纳的就是和我之间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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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2003 21:53:22 | 只看该作者
(8)<br>  两年前璇去了国外,我们过了一段算是风平浪静的日子。因为电话费真的很贵,在我们叙说完千篇一律彼此想念的话后,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争吵。<br>  从学校毕业前我和璇分开过一段日子,在那段日子里我遇见了另一个女孩--颖,那是和璇截然不同的感觉。璇就像是风筝,离你远远的,各自有各自的天空、地盘和自由。两个人之间距离多远都有一根维系的线,但是两个人都必须在冷风里吹,吹得手脚冰冷。而颖不一样,她就像是一个火堆,只要你适时的加一些小木块,她的火苗就窜烧着舔过来暖着你的脸。或许真的在风里吹的冰冷无力,我选择靠近火堆取暖。<br>  颖不是很清楚我创作的东西包含着什么,但她却很清楚我需要什么,和她一起很轻松。和璇不一样,颖常常来创作室看我。静静地坐着看我琢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也不介意我用沾着石粉的手握住她的手。她总是暖暖的笑着,让我觉得疲劳尽失。可是不幸的是我发现我消失的不仅仅是疲劳,还有我的灵感和激情。我不愿意承认那是因为失去了璇,我努力让自己振奋起来,努力让自己戒掉想见璇的毒瘾。可是那种欲望常常让我半夜从璇的噩梦中醒来,在梦里,我身边的火堆烧断了我手里风筝的线,风筝的影子就一扁一扁地消失在天际。<br>  学校是一个森林,林子里有许多动物,有的群居,有的独处。而我就像是一匹独来独往的狼,璇就像是性格孤僻冷傲的狐狸。我知道我和颖的事早晚传到璇的耳朵里,当然我对于璇会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早料到。群居者的“嘀咕”声就像发酵的面粉团一样迅速成长,而且事实证明谣言是越散播越浓厚的东西。事后璇告诉我,在森林里即使群居的弱者不能将食肉者的你击倒,也会咬住你的弱点,一人一点儿地在上面撒上毒药。所以要学会对自己的弱点视若无睹,不然那毒药会扩散侵蚀到你只剩下一堆骨头。<br>  毕业后,我和颖不再联络,我觉得失去战斗的爱情了无生趣,而颖对我常常提起璇也心生怨恨。友谊常以爱情而结束,而爱情从不能以友谊而告终,我和颖开始形同陌路。那时候开始我放肆的想念璇,开始恨璇的无动于衷。<br>(9)<br>  去年我萌生出想去北京办个个展的想法,在各地拿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奖后我想小小地狂妄一回,或许我内心其实是那么虚荣的,而又有谁能说自己是完全不虚荣的呢?于是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刻画着石头,将一张张白纸涂鸦上我的灵感和梦想。过程是辛苦但却顺利的,和璇的一次次电话,就像是定期在我创作血液里输氧,那些跳窜的小分子跳动在我每一次脉搏之中。<br>  当我完成最后一件想要展览的作品时,我打了一个电话给璇。璇已经睡了,只是淡淡地在电话里说:“那就好,你可以放心的好好睡一觉了。”哎!还是那么无所谓的态度和语气,没关系,习惯了。挂了电话我到阁楼上躺了下来,长时间没舒展开的脊背就像是一条失了弹性的弹簧,在发出“咯咯”声后就软成了一根面筋,接着我的眼皮开始发沉……<br>  毕业后我又是如何和璇重修旧好的呢?说到原因,那可是启山活到现在对我来说最有建树的一件事了。毕业后当我苦于在面子和璇之间难以抉择的时候,启山一如既往的突然出现过一段时间。不明就里的他大咧咧的约了璇出来吃饭,拖着我和红珠就去了。而显然璇是个大方的女孩子,没怎么费劲磨嘴皮子,就爽快的出来了。<br>  启山是不明就理,可我却小小的卑鄙了一回,我不但没有阻止他,还把他推出去抵挡那些可能出现的软钉子,并期望璇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还做了一件我一直都对之不屑、觉得落了俗套的事--暗地里准备好了鲜花。我承认我那一次的手段是卑鄙,计划是鲁莽,行事是冲动,然而动机是善良的。而且事实证明,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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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2003 21:54:00 | 只看该作者
(10)<br>  在喧闹的一个酒吧里,璇依然那么冷静理智地坐在那里,距离我不到2尺。可是我却移动不了分毫,原先想的一些托词和借口突然觉得都不是那么恰当又不够婉转。我知道她是铁定不会先主动示好的,而且她心里一定是那么的有把握,今天就是我道歉认错、以及她扬眉吐气的日子。在这时我那在璇面前才会时有时无的自尊心又开始作怪,我开始言不由衷、词不达意、语无伦次。眼睁睁看着启山和红珠眼睛眨的都快掉下来了,依然视若无睹。不幸的是即使我觉得时间难熬,可是时间还是熬到了我要表明意愿立场的时刻。<br>  “时候不早了,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去了!”璇站起来拿起包,眼看着就要拉开那和我2尺的幸福距离。就在这千钧一发、走投无路的一刻,我--认输了。<br>  后来发生的事不说也猜得到了,或许这么久之后我还是不愿意详细的回忆自己出糗的部分。虽然我和璇和好如初了,但是璇当时显得很勉强很委屈很不自然。经过我的总结原因有两个:<br>  一、当天晚上不仅仅是一个批判忏悔的过程,还是一个坦白检讨的过程。我说了和她分手的一年里发生的任何事,详细到我接触过几个女性、完成了几件作品、想了她几次等等。不过最不应该的,也是我在那之后发现善意的谎言是应该巧妙应用的--我向她坦白我已经不再那么“纯洁”。让我最终明白这个问题在璇对爱情的衡量标准里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是我看了璇近来给我最后一封信,原文如下:“或许人与人之间,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误会。如果两个人之间能做到真正信任,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不开心了。……我一直以为,虽然我们两个之间没有诺言,但是即使暂时的分开仍然为对方保留一份坚持是我们俩的默契。而你被判了我,对我来说,你去过地狱!”<br>  二、璇在和好如初后给我的第一份“惊喜”--她不久要去国外留学了。在去之前的几次碰面,她不断地给我灌输正确理财的思想。其实我不是没有收入,而是有时多的花不完,有时又紧巴巴的吃泡面,家里的情况又需要我的支持。在璇指出我的不良习性错误作风,而我也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努力之下,我的荷包依然象漏了气的救生圈--没有起色之后。璇给我了一个真的不算苛刻的要求,也就是每一次收入,不论多少都存百分之十到定期,而剩下的部分放心大胆的花光也不至于最后没有应急的钱。可是不知道是我记性不好还是我懒的计算,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半点的存款。<br>(11)<br>  作者纪伯伦说:“爱给你加冠,也将你钉在十字架上。”胡适也曾说过:“爱情的代价是痛苦,爱情的方法是忍受痛苦。”<br>  哎!我想纪伯伦和胡适或许都有象璇那样太过聪明的女朋友,不然如何能写出如此和我想法贴切的文字?<br>  去北京的日子渐渐近了,天气也慢慢地闷热了起来,我住的这个小山头上白天有蝉在扯着嗓子叫唤,晚上附近水潭里的蛙儿们此起彼伏地鸹噪着,就连一整个冬天也没出现的蚊子竟然也嘀咕着,不甘寂寞地在黑夜里嗅着血腥的来源想方设法地靠近我。突然间,我存活的世界变的充满了噪音,而只有我却象是哑了似的被闷热得没了声音。璇回来过一次,不过我们只见了几次面,我有天天相见的欲望,而她却没有如胶似漆的热情。她说回来两个星期,花时间见的亲戚朋友数不胜数。<br>  在感情上女人是理智与男人的,至少璇如此。她可以面对迫不及待的你,淡淡地说见面也不急于一时。在异国那些无法见面的日子里,她不会安抚你的思念,而是告诉你,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因此在璇去国外的那段日子里,我有时冲动地想立刻变成动物,任何一种!<br>  我北京的个展计划改成了合办展,北京的一个传媒公司联合了其他的几间公司,一起发邀请函给国内的大小名气的艺术创作者,我也是其中一个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一小下。于是作品的搬运工作照旧进行,不过在联系展览地点以及展览的一系列宣传上让我省了不少心。<br>(12)<br>  在距离展览时间还有一个月的这段时间里,我就当作放假,开始了难得的无所事事的生活。我闲余时开始给璇写信,可0是不用来创作时候的脑子就像是倒进了浆糊,不但写的字就象是鬼画符,写出的东西也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糊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觉得开心或是不开心我就开始将它们都写在纸上,虽然我想放弃过将这种让璇对我洞悉看透的证物作为信件寄给她,但是事实上直到璇回国之前我都没有停止过,甚至成了一种习惯。<br>  而其他更多的时间我开始出现在一些种类繁多各式各样的大小聚会里,我突然想起了去年天桥上的勋子,不知道其他人过的怎么样了。而对于一直以来都用“没时间”来推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毕业后负责聚会联系的同学会会长程诺已经将通知我当成是一种义务来履行,对于我会不会享受原有的权利不抱什么期望。看到我的出现更是强调性的在饭局开始前点名让我说了几句。当时的我正和一边的同学打着哈哈,一起讨论着今晚将有什么菜色,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着实下了一身冷汗。没有经验的我也就一本正经面色凝重地站起来,说了几句毕业后怀念校园生活、现在和大家一样在为事业努力、未来大家一定都会过的更好之类的稳妥的旧版本。不出所料,没有轰动效果却也不伤大雅。<br>  于是我就这么蹭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在大大小小的酒桌上和同窗旧友们吆呼着连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意思的含含糊糊的语句,在卡拉OK里扯着嗓子吼着那些或流行或老土的调子,一群人噼哩啪啦的一拥到我的小阁楼上就开了所有拎来的酒瓶子的盖子,嘬着咬着花生米直到花生皮儿飞了一地人也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我又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种自命风流的伪艺术家伤感惆怅、以创造灵感为由实为耍赖扯坯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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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2003 21:54:50 | 只看该作者
(13)<br>  明天就要出发了,我决定今天开始恢复到“正道”上。中午一起来冲了个热水澡喝了杯茶之后,刚起床时宿醉的头疼明显减轻了。发现不头疼之后我看着作品被搬走后空荡荡而又寂寞的阁楼,开始疯狂地想念璇。世间一切光明,都从寂寞中发见出来。我毫不犹豫地相信璇在这一刻就像是我的光明。<br>  我回到就在山脚下的另一个家里,这个家是我爸妈和我哥的地盘。毕业后我就搬到了家里附近的山头上,我需要属于一个人的创作空间,可在我妈看来我所需要“随意自然”的生活环境就是地不拖衣不洗床不整的野蛮生活。为了健康着想,以及耳根子清静,我自觉隔三岔五就近回去蹭顿饭增加营养。今天妈多烧了几个菜,我帮忙摆了碗筷,喊了爸和哥出来吃饭。于是一家人就和往常一样围这个小方桌吃饭。<br>  吃完饭,妈在厨房洗碗,哥一如既往在看电视。我把爸叫进了房里,给了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的家用花费。爸收好钱没说什么,但是我从他的脸上爬满的皱纹里看到点内疚。两年前爸妈山脚下市场里的水果摊位生意开始坏得本都保不了,我曾劝他们将还剩两年合同的摊位转租出去结束水果摊。可是从外地来到城里靠着这个水果摊还了债稳定了家,又将当时都还小的我们哥俩拉扯大,多多少少对水果摊都有些感情。加上哥两年前的“铁饭碗”被下了岗,眼高手低地在家抱怨气闷无所事事了两年。爸妈就担心万一结束水果摊,而现在靠在店里帮忙来打发时间的哥,要么更加怨天尤人破罐破摔走上歪路,要么认命认载心安理得无所事事终老。因此两年前我就开始将办展后的所有收入心甘情愿如数奉上,用来支撑这个明知在亏钱倒贴的水果摊。<br>  我知道爸妈心里对我是存有内疚的,要不是为了家里或许我能更早的办一个自己理想中的个展。现在因为爸妈和哥,我必须更拼命,甚至卖出一些原本想留着办个展却最终卖给了出了好价钱的客户的作品。我有时觉得撑得很辛苦,我发现我在某种程度上变的市侩。我曾经在酒醉时痛恨过爸妈的偏心,但是次日醒来时我清楚的知道那只是我一种埋怨的发泄,而有时我又痛恨自己何以这么明白事理大公无私。但是我知道爸妈看得出将来我会过的好,他们一半内疚于没能给哥安排个好出处,一半担心自己百年归老之后哥变成了我无形的负担。<br>(14)<br>  无论如何,我意气风发地出发了,但是书中有云: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而现在的我就是后者。<br>  由于不放心用火车运去北京的作品,我就决定了亲自跟车。被迫在长时间和一些毫不相识的人吃喝拉撒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虽然无聊的郁闷,但我越发的觉得前往北京的这段车程正是我这个“乱世英雄”出世前的征兆。而殊不知前途坎坷。唉!<br>  在车程中我打了个电话给璇,告诉她我正在人社混杂的地方还不忘汗流浃背的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感动之余告诉她我正在去北京办展的路上。虽然璇在电话里之后所说的,不过是交待了一些让我注意身体或是问了作品进展的无关痛痒的闲话,但是不得不承认,对于表面上看来无关痛痒的闲话我也恨不得能随时录音抄写下来,以备思念时之需。<br>  在我无法忍受空间的狭小空气的窒息而濒临崩溃边缘的一刻,火车到了北京。我一下车就差一点被外边突然用来过于宽广自由的空气压扁,北京的风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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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2003 21:55:26 | 只看该作者
(15)<br>  安排了参展的一切事宜之后,我乏力地躺在饭店房间的床上。眼睛看着顶上发亮的灯泡直到眼睛开始发酸,而周围的一切变的泛白,好像房间里堆满了像棉花糖一样的云雾……<br>  我开始起来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堆满云雾的房间里,每当我实现一个心中的梦想或是目标,我就能摸索到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虽然每一个房间看起来大同小异,而我却乐此不疲。虽然在过程里我看不见其他人,但是知觉告诉我我是成功而胜人一筹的。在这些堆满成功梦想的云雾的房间里,无论我躺着、站着、趴着、坐着都像是走在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我在这条路上跑得很好。突然,不知道从哪一个墙缝里吹来一阵邪风,将我身边包围着我的云雾吹的无影无踪,而我发现身边的一切看清之后,我正躺在一个完全没有出口的房间里。我“呼”地爬起来,才发现我还躺在饭店房间的床上。<br>  真是一场恶梦!<br>(16)<br>  什么?我开始发现不但我的耳朵开始不听使唤,我的脚也开始不听使唤。我辛辛苦苦准备了几个月的展,竟然因为主办的传媒公司和提供场地的合作商的一点点纷争就延期了?而且还是未知的无限延期?对于无法在北京长时间等待的我而言,就像是给我判了无期徒刑!<br>  我是想继续听他们的解释,可我的耳朵不听使唤地开始耳鸣,在我面前使劲儿给我解释的小姐口中原本的轻声细语,到了我的耳朵里却怪异地变成了维修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有几声还尖锐的让我牙酸。我也的确想留下来听他们所说的什么说明会,可是我的脚又不听使唤地带我离开了那个突然变得黑暗的地方,黑暗的就像昨天梦里那个没有门窗的房间。<br>  我开始坐在饭店房间里的沙发上喝自己买回来的啤酒,不可否认我在那时的初衷是想将自己灌醉然后酒后闹事发泄一下,但是我善良的本性让我在被自己灌醉之后只是趴在地板上睡了一觉。<br>  意外的,次日我早起了。看着满地的易拉罐,我开始爬起来收拾。每将一个易拉罐放进垃圾桶,我就告诉自己一个不要放弃的理由。终于我收拾完了昨天由自己弄糟的房间和心情。<br>(17)<br>  失败是一种教训,它是情况好转的第一步。我抱着这个信念开始坐在房间里打电话,打给一些一直维持联系的北京客户,告诉他们我来到了北京以及我现在的实况。意外的,他们似乎并不觉得我打的是求助电话,纷纷想要参观我的作品并约我见面。一一安排好时间之后,我意识到我在他们来看是有价值的,而尤其我作品的价值并不决定在被他们买走的那一刻。这些年我的作品不但让一些炒卖的人的到了利益,一些单纯的收藏者也开始希望能收集到我的作品。我从床上跳起,开心的大笑,而笑声里第一次没有了原本的自负和虚荣,有的是一种仿佛死里逃生的庆幸。<br>  当晚,我接到了一个同行打来的电话,于是我就出门应约吃饭。<br>  服务生刚刚打开包厢的门,就只见如同进了云里雾里,呛鼻的烟味弄得我开始咳嗽。等我好不容易看清楚在座的那些同行的脸时,我也发现他们也正盯着我看。“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尴尬地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br>  “没事儿,菜还没上呢!”其中一个我相识两年的中年同行开了口,可是才说完话就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烟又叼回嘴上,好像担心因为一时的耽搁而让自己的满面愁容显露在稍有缓解的空气中。大家都很沉默,其实不说也明白,今天这顿饭是将原本的“庆功宴”提早办了“诉苦宴”。沉默和烟雾终于在上菜之后打破了,大家开始一边吃饭一边三两地讨论着这次办展的变故。有的低声咒骂、有的郁郁喝酒、有的大声述斥主办的传媒公司,由于这次传媒公司的确不负责任,而结果也着实劳民伤财,当然在此刻我一声都没吭,而我的作品有了着落的消息我想只会让他们原本就沉闷呆滞的表情雪上加霜。我想起之前某个想念璇的无聊夜晚时翻看的一本书,书中的一个古罗马作家说:抑制自己免于愤怒最好的办法是:当别人愤怒时,你就冷静观察那是怎样的一副德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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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2003 21:56:39 | 只看该作者
(18)<br>  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要大富大贵的理想,甚至没有一点诸如此类的欲望。在璇这种特别的现实唯美主义者来看,她欣然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有钱有闲、让自己丰衣足食阶层;却也不排斥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无钱无权、却能满足自己精神交流的艺术家。正是因为璇的这种有别于其他女人的自相矛盾、纵情忘我,对男人既古老又前卫的定义,不但让我爱上她,而她也爱上了我。<br>  虽说和璇相处刺激得就像是在玩火,可是也时常有一种烈火燃尽只剩一团灰烬的预感。<br>  从北京回来之后,我认真的整理了自己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创作灵感,包括已经完成的作品和原本只是空想而未付诸行动的构思。经历了这一次,我开始常常害怕自己是否曾经错过些什么,我担心有一天自己对艺术的野心瘫痪。而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恐惧开始如影随形,对自己穷追不舍,只要有一丝光亮,它就在身后矗着。而我想伸手触碰却够不着。于是有时就和它坐着对望。<br>  我开始随身携带一本画册,将所有一闪而过的突发奇想统统画下来,而这种习惯也使得之后的自己在创作上总有用之不尽的灵感。<br>(19)<br>  璇突然寄给我一本书,是贾平凹的《土门》。当我最后精疲力尽绞尽脑汁地看完这本书时曾沮丧地打电话给璇,告诉她我实在无法理解她想借这本书对我传达的意思。还记得当时的璇只是一声轻笑,“原本就没想借这本书给你传达什么意思,只是纯粹一个推荐罢了。”<br>  天哪!不早说?!我挂了电话之后捶胸顿足了好半天,枉我当初光是啃第一个小节就花了我五个晚上,每一次无不是看到两眼昏花头昏脑胀还不明其中就里得郁闷睡去。<br>  之后见面时我忍不住曾问过璇,明明知道我没有看长篇尤其是如此高深费解的东西的习惯,怎么想到会送我这么一本书?璇开始只是低头使劲儿的喝面前的一杯芦荟汁,喝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满足地吐了一口气,“看来我也是能习惯这种有着怪味道的东西的。”<br>  “请问这杯芦荟汁和那本书有关联吗?”我为自己摸不着头脑而开始生闷气。璇只是看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凑近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低低的说:“人总要试着去习惯一些“不习惯”,不然怎么知道它是好还是不好,是适合自己还是不适合?”我当时并不在想她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凑近的脸,和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想亲她一口!<br>  但是一年之后我曾做过一个噩梦,梦里我变成了《土门》里仁厚村的成义为了保住将被夷为平地的村子,不让这片古老的土地变成城里开发商手中的摇钱树,偷了兵马俑的一颗头,而最后被抓了准备挨枪子儿。醒来后我一身冷汗,翻箱倒柜地找到了这本书将它扔进了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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