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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子酱

我真的意识到自己该说“谢谢”，
听见的朋友，
望你此刻会心一笑，
心底有暖意。

无论你在早上，中午，下午，傍晚，还是睡前看到这里，
. s* r# H$ \& X! a! ~2 C# f; r: E; u都感应，
我问候你，
此刻安好。
' y* c8 g$ J/ _* i# [0 k. Q# b
：）

鱼子酱

想了很多。
与其说想了很多，
/ r) i% D$ g7 i6 c# u9 O不如说回忆了很多。
围巾因此又静静地织出来一大截。
, t7 \" q) i6 \+ T
7 ^. f( d1 s3 j早上醒来时，
6 I% D3 y" c, v  O) p" t心境又变了。

天气并不晴，
但我问过了自己一个问题：
4 h1 I: V/ y, Q- q- L' v1 e
0 ~! l9 X1 X4 Y  W. O; y抛开对小朋友的这件不满，
% z9 ^. b( \" Y  s2 @( T% G3 \我是否实现了自己，
当初的梦想？

, S' F9 l0 u6 e( v当初的梦想是：

( X( f; K8 n& N9 z3 |再回到德国，
+ |; Z: ]$ \" h+ j( s/ r! P" ]到他怀里；
回到我原来的城市，
/ m1 J, B1 L& v* w拜访干爹干妈，
吃他们做的家常饭；
$ o6 J( z4 T1 b# z% u  p% L+ m0 i看老同学闺蜜，
4 J' z% l' X" d! o, M/ Z2 B一起喝咖啡；
* _5 B- @3 N* Y2 B, F; p和同事拥抱，
谈好明年的工作计划；
* n2 K8 d& V8 @) Q买心爱的娇兰和兰蔻，
' y. h- l& _. L' C+ ]帮亲人朋友买各种礼物，
跟着小朋友到酒庄来度假，
/ O8 Q4 z% H* t  [) a回味德国的美食美酒，
( R$ r# i# Q, s2 P; Y0 m4 A: h享受美景和二人世界。
; D0 G# ]2 E( }$ M
$ S6 q4 B+ j7 H; j这些想法其实都在此行实现了。

: e) U. b' }$ C& v; W  N眼前的他，
有什么变化吗？

其实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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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1 C  L+ @( M" F- `他还是，
/ w! p& F- O/ F. U5 b幼稚的他，
) A$ X' `! V5 |" P! S% J% w爱面子的他，
软弱的他，
0 U# o; T1 T3 W1 x+ k性感的他，
假惺惺却善于做菜的，
内个产地的他。

变化的只是，
/ J1 s2 T0 v' n" w- ]$ _& [# N我们开始共同生活，
加深了了解。
; m% o( P% @$ H( P
变化的还有，
% ^+ Y* M) K$ y- F4 |我陪着自己，
看待这一程的角度。
/ ]. [% h4 Y. ?9 N; t9 p: I
4 k' f9 u! @. J/ v& U我在小朋友身上的一些illusions切换了光线，
我对和他所编织的爱情，
* K( a! l  _4 i3 E有了更复杂的针法。
- p9 W+ ?9 y  b) ^% H
6 o7 b. H& [" D, d" s人可以用最复杂的针法收尾，
也可以用简单下去的针法，
% K( \& E2 R' H& y" P9 T制造对比的效果。
' L1 l, o1 m! i: i  r! L7 u
一切取决于编织的人本身，
ta的思路，
ta的方向。

鱼子酱

小朋友通常会在每个中午赶回家吃饭，
6 T! I7 c  \5 N, _单程20公里的路，
他只有一个小时的午休。

+ @# k" s* t& U8 W; \. }$ _所以每每回家只能简单塞一口东西，
10分钟之后，
9 C7 u; h" G5 F  D7 T; `4 J再匆匆抓起围巾和车钥匙，
* c7 H  T  p2 }& A$ o冲出门去。
1 o# ?8 J" Y7 r# k$ u7 y
. [" @) I: r* s- K8 N昨天的中午，
他没有回来。
5 x. }0 |* q- X3 Q4 Q( g* {只打了一个电话，
低声说，”我在Real，给你买梨和冰糖。”

4 i& Q' `6 \, Y) }4 a* t+ Q天黑了之后，
他拎着公文包和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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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织围巾。
) w9 F& \$ f' j' P3 W4 L
两个人决定出门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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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p- b, @) p% ?4 w0 p, k  n门外还是一望无际的葡萄园。
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夜色中的葡萄园，
, G  Z' Y+ Z3 ^虽然光线很暗，
4 V, G$ q  Q" i, [; z  V: l但让我想起许多“无色系“的作品，
一望无际的灰，
1 M6 ?: p) s8 o2 W: e& N. c灰得很有层次。

小朋友把围巾解下来，
笨手笨脚地绕在我已经有一条围巾的脖子上，
又把围巾的后面拉起来，
罩在我头上，
像一个俄罗斯的老奶奶围头巾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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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m0 `! N" E: I) _# p我感叹了一声，”真难看“，
& c0 |3 h1 T# |4 w, [他激动地捧着围巾里的我的脸，
% B$ ?" E2 C  f( u% W! j% D幼稚地说，”不难看，我一直觉得你可漂亮了！“

夜色中，
我发现，
7 u7 _" ?- ~1 {# g. |' m小朋友的脸竟然跟史莱克一样。
( ^" d0 ?* x/ W8 ]
' i) r# [" b2 n6 _! E  A5 Z我瞬间像被胡屠户扇过一大耳光的范进，
又像仲夏夜之梦里面搂着驴头醒了迷魂药的可怜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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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_: d! e& n+ z6 C小朋友依然很小朋友地问，”怎么了，冷吗？”
( C. o5 v' Q1 b3 n我对着史莱克狠狠地瞪了一眼，
转身一个人走开。

: }( `  d$ A/ _3 A, D! }史莱克可怜兮兮地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有时候还在后面补一句，“小心台阶。”

错的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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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r$ b" S8 @8 |我已经29岁了，
“错”在于我自己。

0 `$ j7 k0 _, p" K/ J8 w' T我选择了和这样的一只史莱克谈恋爱，
  I) K& r) {1 o: X! Z* |& @并憧憬未来。

鱼子酱

' g- s/ [( s5 W1 n5 ~6 o我们走回葡萄园和客房的边界，
2 |- b9 w* }. i! H8 B我停下来问他，“你为什么舍得这么做？”

5 Z0 g+ p7 H% @史莱克哑口无言，
0 U( T) n8 j. Q6 U1 H+ G. m最后说，“我当时没有这笔钱，但是我真的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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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9 K4 B' p/ V$ k9 I$ [: W' C我于是问，
8 O& G6 q2 k3 [/ F“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周转不开，但是想见我，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分担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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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回答，“我其实还是想等有了钱把机票钱都给你。”

我问，“那么你可以直接刷你的信用卡，你去欠银行的钱，你想欠多久就签多久，为什么在不告诉我的情况下，让我欠银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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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体内所有“幼稚腺素”开始旺盛地分泌，“哎呀，我觉得你不是外人，但是银行是外人......”

在理财观念上，我意识到自己和史莱克是两类人。

无论在我赚的很多的日子，还是在我收入寻常的阶段，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文化和消费习惯下，我都不喜欢跟任何人私人间借钱，无论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也不太喜欢计划向银行借贷，尤其是可能造成自己心理压力的债务。如此回想起来，我竟然没有问别人借过钱（午饭下楼忘记带饭卡和钱包的情形除外），除了初出茅庐时买车贷过3年款也再无银行贷款（信用卡账单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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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7 F7 J# ?1 o, b" r史莱克显然不这么看，他对着我委屈地嚷嚷，“那我问你，欠朋友一顿饭算不算欠？”

鱼子酱

在我看来，
% p/ f: l! Q6 c( q和银行之间明确的债务关系以及利息计算方式，
. W# J9 U0 o" {6 y: }7 H8 m是很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两不相欠的
( f: A1 t* F' b# [; B, c! {成熟方法；
! @6 \% N) _2 y6 W' w9 \& K# ?虽然，
/ h7 k* o& x0 g5 z和亲人朋友开口，
是永远更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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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N  ^+ c2 `不过这些行为方式的根本差异，
再去辩论没有任何意义。

" K# G1 P1 L0 W  l, l我于是又还是问他，
- W! P' {1 e* b0 G/ F. A( L“你宁可牺牲我去欠银行的钱，
也保全你在银行这个所谓‘外人’面前的面子，
+ p& v, z% ^% G% I  l* K" d, Q" c完全不通知我，
6 O. i* V# `0 E! i这样算不算自私？”
: c$ B9 U  r7 u$ ^# `
史莱克火冒三丈地站在草地上，
/ |( s) [1 _4 P* I, L+ G# A2 z词不达意地乱放了几句，
毫无逻辑幼稚无比的汉语。

6 Y! J6 H: K' V, \3 V4 e/ m, n我们隔着脚步和代沟，
9 U5 d1 V% Z0 P- s! H& n终于进了家门。
( ^7 g- u* L7 e. ]% W% N
" ~# F& S) d6 I! Q7 B他开始殷勤地去煲梨肉冰糖水，
并掏出一瓶Moevepick的果酱，
. n' n! b# H# _( U1 v% w( GRote Symphonie，
低三下四地说，“老婆，我知道你喜欢吃果酱，给你买了这个好的。”

' F0 q8 A. r' Z0 |8 [" j! C我想起曾经在超市批评他看什么东西都看最下面的架子，
; B3 T) t8 [( x# Y9 U; X曾经唠叨，billig ist aber teuer，
' v$ _! {% U+ }: Y$ N- u4 E$ N; z$ L生活不能这样不精致、没品质云云。。。。。。

看着史莱克人高马大却低三下四地熬着冰糖水，
供着小果酱，
4 @9 U3 w2 L* x+ m' `% e" X我心里开始有非常诡异的情绪。
# a# Y  P  A( i/ r: j* z9 X
他依然是他，
其实他从来没有任何改变。

5 b% E! h" U* `1 o改变的是我们交往的时间长度，
交往的深度，
0 C5 G( C5 W! [# y. }" `了解的程度，
6 k2 {; H4 R- q' Y8 x  [+ z4 S, w磨合的尺度。

鱼子酱

其实“爱”与“不爱”这件事情，
8 u7 G; d+ X1 E: s. y# p四季如常，
  o1 H- w5 B$ W+ h" P1 Q$ n7 ^* `天气莫测，
" l2 s( g2 V) i# n2 ]& v4 \  A: W; x感情事，
# ?4 c% l! o9 Q此一时彼一时。

也许和感情生活太较真，
5 @4 M# U9 f# }7 s" o2 I8 W: h, N/ {和我的年龄匹配起来，
, l6 D, |- ~6 _  z, m: k* [倒也“幼稚”了。
: ^/ L/ r2 g' \# I  L# ?. i
# o5 C1 v. T3 i- W也许我本来就不该在史莱克身上，
捆绑自己的白马王子梦。

鱼子酱

我本也已快走了，
8 s+ ?& t5 {1 ?好在，
愤怒和失望离开得，
比我启程的日子更早些。

鱼子酱

" O5 [- x1 y) c0 P3 s0 t3 T+ r想想看，
没有男人的日子，
) C% c0 V; G8 J9 |9 c& C是没有男人的日子；
/ X. e9 l5 Q# l" |& A( L4 _2 _
+ T9 b9 k9 U- Z  l$ Z& X有男人的日子，
其实是很多种日子：
5 G8 B# o$ ]) K/ g% y; F有比较靠谱的男人的日子，
有不着四六的男人的日子，
- q! F$ C* _& m) R# g有浅尝辄止的貌似靠谱的男人的暧昧日子，
: U4 [; ~* B5 F5 o5 ?! z$ F有自己意淫出来的白马王子的日子，
有白马王子陡然蹿成了史莱克的日子，
有史莱克低三下四的日子，
+ E) h1 V. H+ s" n0 m) I有对着史莱克变了自己心态的日子，
等等等等，

以及----------永远不可知的未来。
+ m0 d- Z" ^: n8 p3 |
或许这样才是真实的生活-----没有涂过蜡的打过农药的没有用高光单反修过片的苹果都是这样的？

鱼子酱

这几个月来，
我喜欢的歌，
& K1 F. r1 t/ F9 k% Y似乎永远只是同一首，
雨生的《我期待》。

心情好的时候，
心情不好的时候，
+ c% \8 U+ u2 F我总是会听。

我变了吗？
$ F( K0 J7 Z$ w" |!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变。
4 A( e; V) m1 r7 `4 g2 ]6 U
% |. u- T3 f( ^" ^, ^* Z6 n# ^我的爱好没有变，
+ e' G3 v) q2 |( o4 ~生活节奏没有变，
3 t. g/ l8 e' A+ U$ T9 S食物没有变，
交际圈子其实也没怎么变。

  U2 Z: w/ \8 ^' @$ C. W' a* o6 q变的，
只是日历的一程一程，
叶子的颜色，
( g9 R- n& S1 V* U空气的温度。
& d- J6 k, Z- r: a0 z" _
涟漪过后，
我还做着一样的事。
8 Y1 ]( l' f# b$ C+ {9 t0 I" N2 |
% t( w- p  O) q3 H- }用喜欢的包装做了几个书签：
, @: B' |% \$ s& [3 K

鱼子酱

3 w$ k% @( l* P* l2 g
  z" L2 P! B4 \+ t9 T8 P& u# C如果史莱克问我，
我是不是还爱他，
会不会给他机会。

我会说，
' L$ f, ~: R/ l  P( u" y+ w我还爱你，
9 Z- {4 Y& }/ F/ w6 [也给你机会。

我会一直对你诚实。
我能给的是爱和机会，
# \/ Q; h0 O4 _0 Y% i给不了的，
是信任和责任感。

& [. _9 c! f: e可能我不会再本能地信任你，
" h1 c: Z; v1 C9 \6 P也不会再潜意识里，
1 c* d& V' j: ?$ `6 O7 N2 e0 U感到对你有绝对忠诚的责任。
  Y# F7 e3 M7 @
* `& o$ z) X$ ^5 N+ @2 Y; a一切都会在波澜之后回复某种平静，
既不会彻底割裂了过去，
. _+ x7 H* @- a& w0 ]. x& n也无法加速呈现想要的某种未来。

( Y4 G8 E' Y8 r7 ~/ m/ `; q2 {只是静静发展，
悄悄变化，
2 Q1 P( s, d) u- Rfor better or wor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