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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弢小说——农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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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21 01:51: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惊涛骇浪 于 21.7.2021 02:01 编辑


        农 家 狗
作者   金   弢
在动物世界里,狗跟人靠得最近,狗性也最通人性;狗的智商不但能跟十二岁的孩童相提并论,而且在多种感官功能上远超于人类。人们常言道,聪明的处事为人是:进门看脸,出门看天。这是在说人要学会察言观色,知情知趣。而作为狗狗,牠不需要看到我们的脸色,就会知道我们的心情。有人做过试验,主人回家,在漆黑的夜晚不开灯,狗狗马上就能知道主人今天的心情是高兴还是忧伤,牠不需要看脸色;即使主人伪装表情,狗狗也能当即觉察真假。
家里来了陌生人,访客是否受待见,主人不必有所示意,狗狗瞬间会知道主人的心境,会向来者作出相应的表示。这种心领神会的默契,刚出生的婴儿也俱有,婴儿比成人更能感知对方的心理活动,只是人所天赋的理性与知性过于强大,这即是成年后的智商;加之人的社会活动更为复杂,更为宽广,在成长的过程中,人的很多天生的本能会逐渐退化,被理性取代。一个尚未学说话的婴儿,感知是成年人的几十倍;随着婴儿学会了说话,并且话越说越多,与生俱来的超常感官功能就会日益消失。
说话会影响人的逻辑思维,会吞噬人的敏感度;智慧来自思考,而思考的最佳境地是无语,即沉默,因说话时,我们需要语言的组合,这会影响思维的深邃,缺之深邃,智商就会下降。日常生活中,一般谈吐过频的人智商就不会怎么样。若能考证一下西语里“说话是银,沉默是金”这条成语,就能发现一定是在文艺复兴后对人的深度剖析而得出。
今日的互联网虽给我们提供了随意说话的方便,然而时时引诱着我们随意说话,并且让我们缺失了三思而言的时间,说了过多未经思考的话,成了语多必失;加之我们同样没了时间去力求理解对方,造成误会重重。狗不同于人类,就是成年后照常不失天质,因为牠们就是长大后也不学说话,也不会说话。据说浑毛动物不同于扁毛,不长声带,若狗狗们能跟人一样也有声带且热衷夸夸其谈,那么狗的灵性和特异功能就会丧失殆尽。若是将来的医学科技发展到能给狗安装一条人造声带,狗跟人一样也能花言巧语,那么装了声带的那批,必定成了智商最低的狗们。
文革时期知青下乡,插队落户贫下中农的家,少华就领略了一只没有声带的农家狗,牠从来不说话,但聪明之极,凡事心有灵犀,但命运也极其悲惨,牠叫旺旺······


——
半个世纪过去了,在少华的记忆里,许多往事、许多人物、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印象均已褪色、都已逝去;唯有对旺旺的回忆、对旺旺的怀念,不但让他挥之不去,反而记忆日渐清晰。
少华跟旺旺似乎前生有缘,所以今世相聚是不约而合。去插队的头一天,他进村脚一落地就在了旺旺的家门口,那个时候还没有旺旺,这里指的是旺旺后来的家。
五月的一天,大地吐新,地里的油菜籽儿已成了褐色,再赶上几个好天气,晒一晒,让菜籽儿收一收浆,就可以割了。为了防止菜籽儿脱落,就着露水,天刚蒙蒙亮就得开镰;大麦已披上了亚麻色装,等着收割,让位给迫不及待的早稻;只是冬小麦眼下正生机勃勃,只争朝夕地抽穗灌浆,它们年年都是最后一拨撤离。收下小麦插下最后一批早稻秧,一年中第一个农忙就算结束了。就在这样春意盎然的五月天,少华和其他知青一共42人,第一批来到了这个绕了近百个弯儿才能抵达的山村插队落户。两辆超大的客车满载知青和他们的亲属停在了旺旺的家门口。
旺旺的房东,一户不平常的农家,是方圆十里的首富,据说是整个公社财大气粗的第一户。这么大的房子来回跑上十来个大队,恐怕也是独一无二。旺旺的家不仅房子大,门口的空地也宽宽敞敞,两辆诺大的客车停在屋前绰绰有余。大队的领导李书记偕同几位别的队干部前来欢迎,还有每个知青的房东及家人也来接领自家的知青,加上看热闹的村童老叟,足足百把来人。人头攒动,挤挤插插一大场子,气氛好不热闹,不亚于一次大型的农贸集市。
这栋大房子是本生产大队七队铁匠的家。铁匠祖籍是外地人,他五岁随父母来本村谋生,建立起远近三四个公社唯一的铁匠铺。父亲去世后作为独生儿子,铁匠子承父业,家业发展得很旺,这也是狗狗旺旺名字的由来,为了讨这个旺字的好兆头。

——
铁匠的打鉄坊地处村子的中心位置,紧挨着七队的队部,是本生产队及邻队社员们人来人往的歇脚、聚首之地,人气很不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来到山村插队落户是一件新生事物,铁匠虽然没有太多的文化,刚来本村时读过三年小学,但心里很崇尚知识,很愿意跟知青打交道,每次都会津津有味地听着知青讲述城里的新闻,所以对自己小队的知青更是热情有加。少华来后不久,很快成了铁匠家的常客。有一回遇上大雪封山,生产队里不派农活,勤快闲不住的农民进山搞私有去了,上山砍茅草卖给收购站,一整天的苦活儿下来也能挣个四、五毛钱。对农民来说,这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尤其是当天就有现金拿。很多农家除了到年终分红外,一年到头几乎看不到现金,就是厨房里缺这缺那的,也得等着老母鸡下完蛋,手里捏着刚从鸡肚子底下掏出的热得烫手的鸡蛋去供销社换上一斤盐或半斤酱油。今天没农活,少华照例成了铁匠家的访客。
当年,铁匠的父亲因为终年四处奔波,游民般地翻山越岭,走村过庄揽活,常年生活居无定所,于是就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或许是为了给祖辈做补偿,铁匠现在安居乐业,一生便生了五个儿子,每隔一两年一个,站成一排,就像他家的楼梯,间差有序。家里造的五间大排房,足足30来米长,五个儿子将来到了成家立业时按人头每人一间。眼下儿子们都十多好几了,一个一个地成了壮劳力,铁匠铺人丁兴旺、家业后继有人。今天少华的到访还有另外一个名目。现在铁匠家的房子造好了,就是家里还缺一条狗,听说邻村的里坞大队妇女队长家里下了狗崽,铁匠家的三小子雪勇,一个十八、九岁的壮小伙子,拿了五斤米带着少华去挑狗。  
狗娘一窝下了八个崽,它仰躺在狗窝里,尽展着两排整齐的、被狗崽叼得通红的奶头,不安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华与雪勇两个陌生的不速之客。狗崽们毛发金灿灿一色,少华因为自己小时候爷爷养过一条德国猎犬,所以狗毛偏好黑色,于是悄悄对雪勇说:怎么都是黄的?雪勇贴近少华的耳根嘻嘻一笑:“黄狗肉好吃!”挑狗时,雪勇要捡大的挑,少华说,大的不一定就好,有的狗刚生下时不大,但会后发涨的。并且挑狗要挑聪明的。他问房东还能认得出八条狗的排行吗?房东回答,头里生下的三只还认得,其他五只就不知道了,说着指给他们看哪三只是头生的。少华对雪勇耳语:“我听人说,一呆二笨三鬼灵,狗也一样,我们挑只老三吧,你不也是老三嘛?”他俩满意地挑了老三,兴冲冲地踩着厚厚的积雪把旺旺抱回了家。
从那天起,少华的生活中就多了一件事,他隐约地有一种预感,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每天都去看旺旺一次,旺旺可是他亲自抱回来的呀,就像自己家里的孩子一样,不是每天去看它一眼一定会想它的。他来乡下都半年多了,跟当地的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很快打成了一片。还有,少华不同于别的知青,是极难得的高中毕业生,因为十年文革期间中学几乎没有招收高中生,所以他比其他的知青年长三岁,个头也高,在队长和社员们的眼里显得更加成熟懂事。来到生产队不久,他便主动向队长请缨,称自己是高中毕业,在文化知识方面有什么用得着的事情,他很愿意帮队里干点什么。
就在把狗抱回家的当天晚上,少华照例晚饭后来到生产队。队长当着全体社员的面宣布: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来到我们农村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但是知识青年是有文化的难得的人才,我们应该重视他们,好好利用他们。我们生产队的工分账本总是问题不断,经常为了工分记多了记少了吵个没完,我们不改变这种现象会影响广大社员的劳动积极性,必须改变。经队委会讨论决定,从明天起由我们的知青来记工分,他是高中毕业生,文化高、会算术、又年轻、记性好,大家可以尽管放心。工分上如有什么问题当天晚上就同他问清楚,不要屁点儿大的事老上我家去找我。社员们齐声“哦”了一声就算赞成通过了。

——
事实上让少华当记工员不仅仅因为他是高中毕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也是队长换记工员的一个冠冕堂皇的托辞,其中更重要的原因队长虽然嘴里没说,但大庭广众之下人人都是心照不宣,那就是队里不管是哪个家族的人来记工分,队里总会有另外家族的人不放心,谁都害怕并时时提防着有人在工分册上做手脚。这是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谁都心知肚明。农民这么计较也是人之常情,农活那么苦,哪怕为了一分钱也会争个面红耳赤。人可以想想,七分钱都能买半斤酱油了,而且炒菜时能放点酱油算是高档享受了,能不看住工分吗?大家经常是有意见没法说出口,那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撕破了脸,否则明天怎么一起干活?但每到晚上记工分时,个个谨慎小心地盯着工分册,每一天每一个数字都不会放过。现在让少华来记工分大家没有争议,是因为他是来自城里的知青,是外乡人,跟谁都无亲无故,不参与家族帮派之间的是非之争,他是中立的,是大家可以尽管放心的人选。
少华的出身,家境也不富裕,小时候孩子多,父亲工资又不高,母亲总要为一家人的伙食费精打细算。他忘不了小时候母亲总是把一个月的工资分成上半个月和下半个月来安排,不到月中就会到米缸里摸一把,看看还剩多少米,要事先估计一下后半个月的粮食能不能吃到月底,所以他从小就懂得了钱的重要性。当队长宣布完毕,他当即表态,一定会认真做好这份工作,同时希望大家监督着他,如果有什么差错及时提出,趁着记忆犹新及时纠正,也希望大家晚饭后时常来生产队,看牢自己的工分。   
中学期间学生时常要下工厂学工,少华知道工人是拿单位工资的。到了农村后,他悟出了农民不同于工人的经济分配原则,从而也充分理解了为什么农民如此计较工分的道理。在工厂,如果某个工人加了工资,这不会影响另一个工人的收入,因为每个工人的经济收入是直接与国家发生关系,他人涨了薪金,只是国家付出多了,别的工人即使没涨工资,但收入也不会减少。然而农民不一样,他们的分配关系是建立在彼此相连、共同分配的基础上,一个生产队年终的总收入为全体社员所有,在这个总收入的基础上,根据整个生产队全年所有社员的工分总和进行分配,平摊成每一个工分的所得值,这意味着,一个人若是多得了就等于别的人就会少得。  
一个正常的全劳力一年能挣到四千工分左右,农闲时男的全劳力是10分工,女的全劳力7分工,碰上农忙加班加时,男的可以拿到13分,女的可以拿到9分。除了冬天大雪封山队里没活,或因个人、家里特殊重大事情外,农民一年到头都会坚持出工,即使病了,只要不是病得住院开刀,出工都不会落下。农民的口头禅:不做是没得吃的。
这样,生产队用一年中所卖掉的稻谷及农副产品所得的总收入除以全队工分的总数,得出本年度每一工分能折合成几分钱。少华所在的生产队拥有诸多的优势,每一工分能分到一毛钱以上,别的队最多也就八、九分钱。所以,如果哪个社员计多了工分,那么队里工分的总数就会增加,这就意味着工分的平均值在下跌,其他的社员会因此蒙受损失。所以每个社员在管牢自己应得的工分外,还得看住别人不能多计不该记的工分,以维护自己的利益。说农民是小农经济有狭隘性,这就是一个方面,是基本的分配原则以然。

———  

少华当了记工员后跟当初的愿望则是不谋而合。自从抱回了旺旺后,他心里本来就打算希望自己不忘记每天去看它一回,现在好了,成了队里的记工员,队里他是每晚非去不可的了,这样去看旺旺,就想忘也忘不了了,反正旺旺就在队部隔壁。铁匠家富有、吃得好、油水足,旺旺营养充足,长得飞快,七、八个星期后已经有了很强的弹跳力,身上的胎毛已经脱尽,换上了一身油亮的刚毛。旺旺体格健壮,四腿有劲,活动量大,跑起来速度特快,不久铁匠就同意少华单独把旺旺带出了家门。
旺旺日长夜大,它的聪明劲儿很快显现了出来,它确实很鬼灵,跟少华和房东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巧妙,比方说在家里时,旺旺知道雪勇是它的主人,当着少华的面还是更多地听从雪勇的支配,然而少华一但把它带到了队部,旺旺就更多地听他了,它明白它们家的大主人老铁匠是把它委托给了少华带它出了门。
旺旺到来了队部,这是队里的新鲜事儿,大伙儿逗它玩,特别是那帮淘气的小毛孩子,但旺旺对他们显得兴致索然。有些小男孩儿死皮赖脸地来搂抱它,它总是习惯地先抬头看看少华的脸色,以“征求”意见。碰上队里人满为患的日子,少华把旺旺叫到门外等着,旺旺便会一动不动地耐心守在那里,谁带它走都不行,甚至有一回雪勇见旺旺独自留在门外挺孤单的想把它先带回家,旺旺也不乐意,它穿过人群钻到少华的腿下来求援。少华告诉雪勇,记完工分他还要带旺旺去“练奔”呢。说完,旺旺又回到了原位的位置耐心等着。
“练奔”是旺旺最喜欢的一件事,也是最有利于它健康的运动,每天有了这个习惯,几天不练旺旺就会浑身不爽,打不起精神。知识青年到了儒桥村,村里可建房的空地几乎没有了,而且42号新知青每人一间的住房可要一大片空地。
知青进了村,安插在每一个生产小队,这叫“插队”,但头六个月,知青先在农民家里过,这叫“落户”,知青“插队落户”的名称由此而来。家里能接收知识青年还是个政治待遇,不是任何一个农民家庭被允许的。除了政治成份好,还要为人正派,家境较优越,人不贪小。
知青下乡头一年,国家每人每月补贴生活费10元,知青落了户,这十元钱交给房东作为伙食费。此外,房东家里可以多安装一个25瓦的大灯泡,这是对知青的特殊照顾,考虑到他们要读书写字,而通常每个农民家里只允许有一盏15瓦的灯。家里有了知青,每月的10块钱现金和多一个25瓦的灯,时常会招来左邻右舍的羡慕和嫉妒。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少华的房东大妈总把伙食安排得好好的。房东家的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建林小少华三岁,而妹妹秋仙又小建林三岁。秋仙还小,有时吃饭时有点好菜也想伸筷子去夹,建林就会拿自己的筷子打妹妹的筷子:“别动!这碗菜是留给哥哥吃的。”
为了解决半年后知青的住房问题,大队领导决定在后山岭劈山造地,給知青建排房,一排十五间,共三排,还专门开出一条新路。这条路就是旺旺练奔的最好去处。

——
后山以前是一片坟地,儒桥村有四千多人口,列祖列宗的魂灵都安息在此。为了跟上新形势的需要,响应党的号召,作为完成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安排好下乡知青的生活,“让毛主席他老人家放心”,生产大队的各家各户都毫无怨言地迁建祖坟。那是政治挂帅、一切服从领导的年代。后山岭一下子多出了四十好几的知青,趁着山岭的开发,也有社员中为数不少的年轻家庭在此平地造房、安家落户。从远景看,后山岭将是未来的一块热闹之地,队里还计划在这里开设日用品、粮食加工等代销店,于是大队支部认为建筑一条连接后山与老村的通道已势在必行。路有两米多宽,社员们称之为“大路”,这是儒桥村一千四百多年有史以来最宽的大道,为遐迩鲜见。每天夜里,少华记完了工分,旺旺总要送他回家。这时他们会在“大路”上练上一通奔跑。  
贫下中农的贫困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是在精神文化方面。少华刚到村的时候,整个生产大队只是大队总部有个高音喇叭,在县里给每个生产小队装上有线广播之前,整个山村除了人说话和狗叫声外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农民是白天抡锄头,晚上抱枕头,没有一点文化生活可言。大队虽然订了一份《杭州日报》,生产队可以去借,但除了极少部份社员家里有条件供得起读几年小学外,不识字的青年占绝大多数。少华想,反正自己每天晚上要去队部,就提议利用计完工分的时间给社员们读报,也让大家知道一下外面的世界在发生着什么。这一倡议马上得到大队党支部的支持,并号召各生产队的社员们,晚上只要有时间,希望都能去第七生产队听知青为大家读报。这样少华回家的时间又往后推了,但是旺旺不在乎,它一如既往地忠诚坚守,直到少华办完事送他回家。  
每晚的读报会成了各小队之间互相往来接触的契机,人们彼此有了更多的走动,爱开玩笑的社员一到场气氛就会热闹起来。七队有个老不正经、玩笑不绝的“活宝”,他是个文盲社员,虽没文化,但人却是绝顶的聪明,干起农活是出了名的好把式,带头种起田来,不拉绳子,把六株秧苗插得笔直,远远镖去一般。现在好了,他有了表现的场所,他看到少华快记完了工分,人到齐得差不多了,就学着少华的样,手里拿着报纸拉大嗓门说:哎,大家注意啦,我开始给大家读报啦,大家听好了······,他正开着玩笑演着戏时,另一个社员走到他跟前加大嗓门对着全体社员讽刺他道:还给大家读报纸呢?!他不看看连报纸都拿反了!顿时引来哄堂大笑。然而“活宝”脑子反应极快,急中生智,立马大声嚷道:“我是拿报纸先让你看看,你还不识抬举!”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少华给旺旺规定好了固定的训练方法,会将一根粗粗的树根扔出几十米远,要求旺旺以最快的速度取回,为了提高旺旺奔跑的速度与力量,气喘吁吁的旺旺捡回树根讨好地交还给少华时,只要没得到赞扬,下一趟它会跑得更加拼命。他们就这样,只要不是大雨倾盆,就是大雪纷飞,天天坚持。有一回,少华已扔出了树根,旺旺正要开跑,突然刹住脚,趴在地上胆怯地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眼睛死盯着前方。今天它一定是发现了异常之物。
儒桥村如前所述是离开县城要拐几十个山湾才能到达的深山村落,虽然已经到了1970年代,但山村周围一带听本村农民说山里还是有野兽出没。少华的房东弟弟建林,他爷爷就曾是打老虎的。听房东大妈说过,就是建林的母亲,她公公怎样自制打老虎的毒药。说是山上有一种很毒的树,砍回家熬成黑黑的浓浆。在山上老虎经常过往的道上,用茅草编成篱笆筑成一个走廊,伏下诱饵,在走廊的尽头,拉满弓,在箭头涂上厚厚的毒浆,在靠近箭弓十五米左右之处,在诱饵旁边设下一块踏板,当老虎叼食诱饵时,会带动与踏板相连的弓箭。中箭的老虎跑不出五十米便会中毒倒地。  
今天旺旺出乎寻常地伏在地上不敢前行,一定是发现了较大的野兽。村里人还说,这些年头老虎是已经见不着了,但豹子还有。狗的感觉要上百倍地超越于人,尽管少华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可以想见旺旺看到了什么。他从路旁抄起一块大石头朝前方扔去。瞬间,旺旺又欢快地跳跃起来恢复了常态。第二天,少华把这件事说给了老铁匠听,铁匠说没错,一定是旺旺看到了比它更大的豹子。铁匠还说,旺旺现在毕竟还太年轻,安慰少华,再养上半年,旺旺会变得勇敢得多。而当时,少华怎么也想像不到一年半载后等待旺旺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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