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反腐致月饼身价大跌

有容乃大

在中国政府打击腐败的行动中，哪个行业将成为下一个目标？世界各地的中国专家此刻都在端详杯底的茶叶末（古代西方的一种占卜方法，译者注），我却更愿意研究一下当地超市的月饼价签。我发现，新节俭时代的到来已导致月饼价格大幅下降。

月饼是东方式干果蛋糕：它不只是一种糕点，还可用以示好拉关系。高档月饼会装在礼盒里，包装盒的价格比板油和鸭蛋黄等月饼馅料贵好几倍，高官要员、普通干部和裙带资本家之间非常流行送这种月饼。近几年来，中国月饼市场上掀起了包装盒大比拼，每年在包装上浪费的金额高达数百万元人民币，可这些月饼却没有人吃（不过，转送月饼的二手市场倒相当活跃）。但如今，铺张浪费之风不见了，紧缩时代到来了。以珠宝装饰月饼的日子可能已经屈指可数。

周一（9月2日）《人民日报》的头版文章称，由于今年公款送月饼的做法被叫停，月饼市场已回归理性。本月晚些时候将迎来中国农历的“中秋节”，月饼正是庆祝这一节日的传统食品。“不正之风”——大概包括用公款买珠宝装饰月饼的做法——已被刹住，就像薄熙来的政治生涯。

《人民日报》报道称，商场里多数月饼礼盒的价格都不超过200元人民币（合33美元），跟去年不同的是，千元以上礼盒已难觅踪迹。据广东的《佛山日报》报道，鱼翅馅月饼（鱼翅是奢华的象征，如果是真鱼翅的话）在佛山这座南方城市已基本绝迹。



今年，不敢重金购买高档月饼的不只是政府官员：上周，一家中国报纸援引上海一名顶级糕点供应商的话说，制药企业今年也大幅降低了月饼预算。这可以称为“葛兰素史克(GSK)效应”。葛兰素史克正在接受腐败调查，其被指控在中国通过免费、甚至虚假的会议拉拢医生。在这种形势下，制药业再也经受不起假月饼丑闻的打击了。

就连月饼券贩子们也开始抱怨起来。企业通常会在中秋节前购买月饼券发给员工，或者送给官员——这是一种很受欢迎的行贿方式。但今年，月饼券倒卖市场看来也萎靡不振了。券贩子们表示，月饼券供应量显著减少了。

看来遇到麻烦的不只有月饼。另一种传统中秋美食螃蟹的价格也大幅下滑，商家推测部分原因在于节俭运动。在香港气味有些难闻的“海产品干货街”上，多家商铺表示，这场运动抑制了鲍鱼、鱼翅和燕窝等传统宴会食品的销量。作为行贿佳选的高端白酒销量也大受冲击。最受中国官员青睐的“茅台”酒公告称，其营收增长率已跌到了自2003年非典肆虐以来的最低水平。

许多省级电视台已宣布今年不举办中秋晚会——这类“高于生活”的娱乐节目给中国当代文化染上带有夸张意味的中国特色，就连中央电视台都表示，今年中秋晚会的筹办经费将依靠捐款（比如海外侨胞的捐款）。明年春节联欢晚会也将是一台相当朴素的晚会。对许多中国家庭来说，每年春晚都是全年最精彩的电视节目。

实际上，如果节俭之风长久保持下去，那么中国有可能陷入对自身历史的拙劣模仿。政府办公大楼一直在把建筑浪费推向新的高度，这类建筑已开始受到限制。政府工作人员出差需住经济型酒店，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某地政府甚至规定，官员到外地出差时需要合用公车。

所有这一切会让中国迎来节俭的新风气吗？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不过，月饼价格不会说谎：贪腐产业正受到冲击。等着看明年有没有大量旧月饼被转送吧。干果蛋糕，有人想来一块儿吗？